這意味著,許七安確實沒有佛性,無法破陣的話,等待他的是心境破碎。
許七安審視了一遍自己的所有手段,天地一刀斬、心劍、獅子吼、變臉術、養意.......嗯?
養意?
楚元縝教導他的養劍意,以自身情緒為力量,融入劍中揮灑而出。
我現在的情緒確實很糟糕,但還不足以劈開八苦陣.........可是,換個思路,我為什麼一定要用自己的情緒?
為什麼不嘗試借用別人的情緒?以他人情緒來養劍意。
這個念頭剛升起,便一發不可收拾。
他閉上眼睛,借用楚元縝教導的秘術感應情緒,只不過對象從自己,變成了外界。
令人驚喜的是,他竟真的感應到了外界的情緒,那是來自京城圍觀百姓的情緒.........這些情緒是海洋,以緊張和憤怒為主。
你們也憤怒嗎?
那就借給我力量吧。
許七安沉浸在情緒的汪洋中,吸納著憤怒的情緒。漸漸的,一股強烈到無邊無際的怒火從心底升起。
宛狂潮,如雷霆,如烈火。
他無意識的按住了刀鞘,像是要拔刀。
“不夠,還不夠......”
............
清云山,云鹿書院。
亞圣雕塑忽然震動起來,一股股浩然之氣沖上云霄。
一只懸掛在亞圣雕塑頭頂的紅色木盒,隨之震顫,里面不知封印著什麼東西,似乎要破盒而出。
清光閃爍間,院長趙守出現在廟內,驚疑不定的盯著紅木盒子。
緊接著,三道清光閃爍,李慕白三位大儒趕來查看情況。
“怎麼回事,亞圣雕塑為什麼又動了........”
李慕白聲音忽然頓住,他難以置信的盯著紅木盒,結結巴巴道:“它,它怎麼了?”
院長趙守幽幽道:“有人牽動了眾生之力,它復蘇了。”
三位大儒像看瘋子一樣望著趙守。
趙守沒有搭理他們,躬身作揖:“請前輩安靜。”
三位大儒如夢初醒,紛紛作揖:“請前輩安靜。”
紅木盒子震顫減弱,慢慢歸于平靜。
..........
“他要拔刀了!”有人嘶啞的喊道。
圍觀群眾中,有人如釋重負,因為許七安終于有了動作,不再沉浸痛苦之中,這讓他們宛如服了定心丸。
有應對的舉措就好,最怕的是毫無反抗的就輸了。
魏淵愣了愣,對許七安的舉動有些不解。
不只是他,但凡對八苦陣有所了解的人,都看不懂許七安的意圖。
八苦陣不是敵人,拔刀有何用?
難道砍自己麼。
“爹,他想做什麼?”王小姐低聲問道。
“什麼都做不了。”王首輔搖頭,失望道:“最好的結果就是他抗住八苦陣........真不知道監正為何選擇他。”
高樓之上,元景帝沉聲道:“監正,這就是你要選的人?”
在他看來,許七安這般行為,與狗急跳墻無異。
“陛下......什麼都沒有感覺到?”
監正望著他,眼里有著難以掩飾的失望。
裱裱大聲道:“拔刀,拔刀呀。”
她剛喊完,便被陳妃制止,訓斥道:“吵吵嚷嚷,有失體統。”
“怎麼不拔刀啊,快拔刀。”
這時,外圍的百姓里,有人喊了一聲。
“拔刀!”
立刻便有人跟著附和。
附和的人越來越多,喊聲越來越響亮,到最后,“拔刀聲”響成一片。
“拔刀,拔刀........”
聲浪如潮。
..........
“夠了!”
于是,許七安拔刀了。
鏘......
祥和的佛境中,突然沖起一道刺目的光,它像是破開黑暗的朝陽,像是劈開混沌的光。
這道光凝聚的不是許七安的力量,而是當下數千上萬名京城百姓的力量,眾志成城的力量。
咔擦!
那塊寫著“八苦”的石碑布滿裂縫,隨后“砰”一聲碎裂。
轟隆隆........
整座佛山在這一刻震動,似乎要坍塌了一樣。
這一刀斬的,是八苦陣。八苦陣的力量來源于這片佛境。
因此,這一刀斬的,是這片佛境的力量。
“咔擦!”
又是一道脆響,但不是來自佛山,而是外界。
度厄大師愕然低頭,看見金缽裂開了一道縫隙。
“金缽裂了,金缽裂了。”
裱裱“啊啊啊”的站了起來,一邊尖叫,一邊手指著金缽,不停的跺腳。
少女尖叫聲回蕩。
聽到裱裱的喊聲,先是各處涼棚里的達官顯貴,下意識的低頭,看向金缽。發現果然裂開一道縫隙。
“什麼,金缽裂了?”
外圍的百姓和江湖人士看不見金缽,或看不清楚,一時間心里大急,萬分急切的想要求證:
“是不是真的裂了,金缽是不是真的裂了?看不清楚啊。”
站在前頭的幾位江湖人士墊著腳尖,不停的推搡身邊的人,以便調整位置,終于看見了度厄羅漢身邊的金缽。
凝神一看,只見金缽表面崩裂出一道縫隙。
“真的裂了,金缽真的裂了。”
伴隨著這個聲音,狂潮般的歡呼聲響起,一浪高過一浪。
“臭禿驢,不是很強勢嗎,哼,真以為我大奉無人?”
“快滾回西域去吧,京城不是你們能耀武揚威的地方。”
這是真正萬人鼎沸。
百姓們光顧著說狠話、樂呵,江湖人士的關注點,則是許七安這個人。
不知什麼時候,京城又出了一位驚才絕艷的年輕人,之前竟從未聽說過他的名頭。
............
觀星樓頂,俯瞰著子民們歡呼沸騰的元景帝,臉上露出了笑容。
“還不錯!”
他滿意的夸贊了一句,而后問道:“監正,剛才那一刀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