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幅“多人運動”壁畫,與外頭那幅一樣,只不過沒有行氣經絡圖..........這幅壁畫要傳達的意思是,皇帝后來沉迷雙修,成了道門雙修術的狂熱崇拜者,荒淫無道?
不對,他本身就是道人,篡位當了皇帝!
許七安腦海里諸多念頭閃過,然后聽見楚元縝低聲道:“道長,這位皇帝,與道門雙修流派有莫大的淵源啊。”
他真正想說的是,這道長會不會是那支流派的開宗祖師?
楚狀元還是很聰明的嗎,我也是這麼想的........許七安一邊點頭,一邊看向金蓮道長。
“不知道。”金蓮道長的回答言簡意賅。
眾人緩慢走著,繼續看壁畫。
可能是上天也看不慣皇帝昏聵的行為,某一天忽然烏云大作,降下雷霆劈死了他。皇帝駕崩了。
“道長篡位,荒淫無度,于是上天降下雷霆劈死了他.........這未免也太勾欄了。”病夫幫主搖搖頭,給出評價。
“太勾欄”的意思與“戲劇性”差不多,這個時代的戲曲普遍都在勾欄里。
天地會成員的臉色極為古怪,因為他們聯想到了更多的東西。
許七安從理性的角度出發,分析道:“奇怪,有些地方不符合邏輯。”
金蓮和楚元縝等人知道許七安在破案方面有著異于常人的天賦,紛紛按捺住發散的思緒,聆聽他說話。
“如果這座墓的主人是壁畫里的皇帝,也就是道人,那麼,這幅壁畫就很奇怪了。”許七安沉聲道:
“即使是我們大奉英明神武的陛下,也知道修改史書,遮掩自己的污點。而這壁畫,赤裸裸的畫在這里,是諷刺?”
英明神武的陛下修改史書,遮掩自己的污點.........許寧宴也太謹慎了吧,即使在這樣的場合里,也不留下“大不敬”的把柄。
楚元縝心說。
“天雷劈死了他,所以,這座墓應該是臣子、后人修建,批判他不是很正常嗎。”恒遠道。
“大師,您或許會為了仇人建墓,可別人未必會。”許七安搖頭,說道:
“如果后人憎恨著他,那麼便不會修建出如此規格的大墓。反之,就不會畫這樣的壁畫。除非壁畫的內容無比真實。”
眾人點頭,接受了他的說法,楚元縝沉聲道:“以道人的實力,等閑的雷霆劈不死他。這雷霆是不是還有別的寓意?”
這時,金蓮道長說話了,一字一句,沉聲道:“是天劫。”
“天劫?”
聞言,許七安等人看向金蓮道長,這是一個陌生的詞匯。
金蓮道長緩緩點頭:“在道門體系中,二品叫做‘渡劫’,度過天劫,就可以成為一品的陸地神仙。呵呵,這可不是司天監預言師的天譴能比擬。上一代的人宗道首,就是在天劫中,灰飛煙滅。”
原來道門二品叫“渡劫”,一品叫“陸地神仙”。天地會眾人頗為欣喜的記下來。
許七安一拍腦袋,道:“我想起來了,道長你說過,那個該死的地宗道首就是渡劫失敗,才被魔性反噬,墮落成妖道。”
當初殺死紫蓮后,金蓮道長夜里潛入許七安房間,與他有過一番坦誠布公的談話。
“也就是說,這位皇帝是道門二品,而且是巔峰的二品,距離陸地神仙境只差一線。”楚元縝說道。
金蓮道長忽然松了口氣,“死于天劫,灰飛煙滅,這座墓應該是衣冠冢。不會有太大的危險。”
其他人也松了口氣,許七安頗為輕松的調侃道:“道長,過于篤定的判斷,往往會招來相反的后果。”
道長這家伙,別亂插旗啊。
在許七安的帶領下,他們來到了主墓的另一側,失望的發現并沒有壁畫。
主墓周邊的探索到此結束,許七安手持火把,帶著眾人繞到中心位置,看見了一條寬闊的黑色通道。
這條通道筆直的通向最中央的高臺,通道兩邊是淺淺的水坑,水質渾濁。
“兩邊都是蠟燭........”
許七安移動火把,橘色的光輝照到了通道邊緣,每隔十步樹立一個等人高的燭臺,一直連綿到高臺。
燭臺上有尚未燃盡的蠟燭,赤紅如血,卻又晶瑩剔透,宛如紅寶石一般。
“這似乎是東海紅龍身上提煉出的油脂,這一根蠟燭,能燒幾十年不滅。”金蓮道長嗅了嗅,辨識出蠟燭的材質。
說話間,許七安和楚元縝點燃了蠟燭,一簇簇燭光靜靜燃燒,為寬闊的主墓帶來更多的光明。
許七安一邊讓人注意兩側的水池,防止水中藏著邪物;一邊點亮通道邊緣的燭臺。
火把無法維持太久,終將熄滅,得趕在它們燃盡前,用別的東西接替照明任務。
臨近高臺,許七安忽然停了下來,因為通往高臺的臺階上,佇立著兩列士卒,靜靜的注視著這群不速之客。
媽的,嚇老子一跳........許七安罵罵咧咧的走過去,先側耳聆聽,確認沒有心跳,接著觀察這些干尸。
“只是干尸而已,大家不要胡亂觸碰,跟在我身后。”
告誡了一句后,他拾階而上,踏過九十九階,登上了高臺。
高臺上的景物最先映入許七安眼里,中央擺放著一具巨大的青銅棺槨,高臺的四角佇立著四道高大身影。
這些身影手持各不相同的武器,無聲的佇立著,佇立了數千年的歲月,屹立不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