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自己的推測詳細的說了一遍。
“大奉近來并無戰事,除了北邊,魏公,北方的局勢恐怕比我們想象中的更糟糕。可朝廷卻沒有收到相應的塘報?”
“沒有。”
魏淵搖頭,眉頭微皺:“你懷疑鎮北王謊報軍情?”
許七安看了眼魏淵,“這并不值得奇怪,卑職奇怪的是,如果鎮北王謊報軍情,為什麼衙門沒有收到情報?”
打更人的暗子遍布九州,血屠三千里這樣的大事,怎麼會完全沒有消息?
“年初時,我把大部分的暗子都調配到東北去了,留在北方的極少,消息難免堵滯。”魏淵無奈道。
暗子都調派到東北了?魏公想干嘛,打巫神教麼.........許七安恍然,不再追問,“那魏公覺得,此事怎麼處理?”
魏淵看一眼屋角擺放的水漏,道:“我先進宮面圣,尸體和魂魄由我帶走,此事你不必理會。”
等許七安點頭,他又道:“李妙真既已來了京城,那麼天人之約很快就會結束,京城的治安會好很多。
“這段時間不知道混進來多少打探情報的諜子,好在有監正盯著,翻不起什麼風浪。
“你讓李妙真注意些,非常時期,不要隨意出城,不要惹是生非,防備一下可能會有的危險。”
“可能會有的危險?”許七安反問。
魏淵再次看了眼水漏,語速極快的說道:“我只告訴你她可能遭遇的危險:一,危險來自朝廷。二,危險來自別國諜子。原因你自己想,我必須得進宮了。”
他劈手奪過許七安手里的香囊,快步離開茶室,邊走邊吩咐吏員:“帶上尸體,與我一同入宮。”
............
御書房。
除元景帝外,首輔王貞文、戶部尚書以及其他三品大員、公爵勛貴和都給事中,總共十六人齊聚。
臉色蒼白的褚相龍站在群臣之間,微微低頭,默然不語。
他服用過司天監術士給的藥丸,很快就能下床行走,但經脈俱斷的內傷,短期內無法恢復。不過,只要不運氣動武,好生調養,月余就能恢復。
元景帝皺眉道:“魏淵還沒來,不必等了!”
而后,他掃過諸公,道:“鎮北王向朝廷討要三十萬兩軍餉,糧草、飼料二十五萬石。諸位愛卿是何意?”
戶部尚書第一個跳出來反對,道:“元景36年,江州大水;荊州大旱;州鬧了蝗災,朝廷數次撥糧賑災。
“豫州、漳州兩座大奉糧倉所剩余量不多,湊不出來了。”
元景帝沉吟道:“從各州調配呢。”
戶部尚書回答:“即使有漕運,從各州募集糧草,耗時耗力,人吃馬嚼的,等運到楚州邊關,恐怕剩不下一半,此非良策。”
正說著,宦官走到御書房門口停下來。
元景帝抬了抬手,打斷戶部尚書的話,望向門口的宦官:“何事。”
“魏公來了。”宦官道。
元景帝喜怒不形于色:“讓他進來。”
宦官退下,十幾秒后,魏淵跨入御書房,照例站在屬于自己的位置,沒有發出一絲一毫的聲音。
元景帝不悅道:“這樣不行,那也不行,眾卿只會反駁朕嗎?”
左都御史袁雄心里一動,抓住機會,跨步而出,道:“臣有一策。”
元景帝頷首:“袁愛卿請說。”
袁雄道:“朝廷可以臨時添加一項徭役,叫運糧役。責令百姓負責押運糧草。”
元景帝眼睛微亮,這確實是一個秒策。
所謂徭役,是朝廷無償征調各階層民眾從事的勞務活動,如果讓百姓負責押運糧草,官兵監督,那麼朝廷只需要承擔官兵的吃用,而百姓的口糧自己解決。
如此一來,不但能保證糧草在運到邊關時不耗損,還能節省一大筆的運糧費用。
“此為良策!”元景帝笑道。
袁雄松了口氣,只要陛下采納他的計策,龍心大悅,那麼在科舉舞弊案中的后遺癥,就會減到最輕。
殿試過后,一旦許新年取得良好成績,可以想象,必然迎來東閣大學士趙庭芳的反撲,魏淵的落井下石。
他這個左都御史的位置還沒坐穩,說不定就要被擼下去,得自救。
王首輔跨步而出,作揖道:“此計禍國殃民,袁雄當誅!
“陛下,時值春耕,百姓農忙之時,不可再添徭役。自古民以食為天,任何事,都不能在春耕時打擾百姓。
“另外,去年天災連連,百姓余糧不多,此計無異于火上澆油,把人往死路上逼。”
左都御史袁雄眉頭一跳,正要反駁,便聽褚相龍冷笑道:“王首輔愛民如子,末將佩服。只是,難道楚州各地的百姓,就不是大奉子民了嗎。
“王首輔對他們的生死,視若無睹嗎。”
王首輔淡淡道:“朝廷在北地屯軍八萬六千戶,每戶給上田六畝,軍田多達五千頃。每年........”
“邊關久無戰事,楚州各地歷年來風調雨順,即使沒有糧草征調,按照楚州的糧食儲備,也能撐數月。怎麼突然間就缺錢缺糧了。
“怕是那些軍田,都被某些認給侵占了吧。”
楚州是大奉最北邊的州,緊鄰著北方蠻族的領地。
褚相龍仗著親王撐腰,毫不畏懼,冷哼道:“讀書人除了動嘴皮子,打過仗嗎,領過兵嗎?爾等在京城享受,卻不知道邊關將士有多苦。
“陛下,此次蠻族來勢洶洶,早在去年尾就已發生過數起大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