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醫者說道。
一人獨斗道門杰出弟子,于眾目睽睽之下打敗兩人..........楊千幻呼吸一窒,憑借多年人前顯圣的經驗,他能體會到其中玄而又玄的妙處。
深吸一口氣,楊千幻用低沉的,略帶顫抖的嗓音說:“你,你把事情經過,仔細與我說說。”
“我也是道聽途說,當時沒有現場觀戰。”年輕的醫者說道:
“天人之爭的地點是在京郊的渭水,據說當時許公子踏著小舟而來,伴隨著鏗鏘悅耳的琴音.......”
腦海里有畫面了.......楊千幻閉著眼,想象著兩岸人潮涌動,天人之爭的兩位主角緊張對峙中,突然,穿金裂石的琴音響起,眾人大吃一驚,紛紛指著船頭傲立的人影說:
呀,是司天監的楊公子。
“據說許公子還念誦了一首詩呢。”年輕的醫者擊掌。
楊千幻眼中精光一閃,呼吸變的粗重,后腦勺灼灼的盯著他,語氣有些急促的追問:“什麼詩?快說,快說!”
年輕醫者做回憶狀,道:
“橫刀踏舟苙渭河,不為仇讎不為恩。萬戰自稱不提刃,生來雙眼蔑群雄。忍看小兒成新貴,怒上擂臺再出手。一刀劈開生死路,兩手壓服天與人。”
相比起許公子以前的詩,這首詩的水平只能說一般........他剛這麼想,突然聽到了粗重的呼吸聲。
年輕醫者盯著楊千幻的后腦勺:“楊師兄?”
“好詩,好詩啊,這首詩的精彩程度,不比他在當日堵住午門,念出的半闕詩差。是許寧宴作過的詩里,可以排前三的佳作啊。”
楊千幻喃喃道。
“不至于不至于,”九品醫者擺擺手,“外頭都說,這首詩很一般。”
楊千幻嗤笑道:“那群烏合之眾懂個屁,詩不能單看表面,要結合當時的處境來品味。
“你想,滿京城都在關注天人之爭,關注楚元縝和李妙真,可還有人在意曾經在斗法中一鳴驚人的許七安?沒有了吧,所以,就是在這個時候,才要念出:忍看小兒成新貴,怒上擂臺再出手。”
九品醫者想了想,覺得很有道理,果然有些熱血沸騰。
“雖然許寧宴只是六品武者,品級遠不如楚元縝和李妙真,正因如此,那句“一刀劈開生死路,兩手壓服天與人”才顯得格外的氣勢磅礴,充分體現出詩人不畏強敵的膽魄,以及迎難而上的精神。”楊千幻擲地有聲。
“妙啊!”
白衣術士擊掌,道:“楊師兄博學多才,師弟佩服。”
楊千幻嘆息一聲:“真正厲害的是許寧宴,他總能讓自己成為旁觀者的焦點,博取名聲和聲望,這一點,我是不如他的。”
既生安,何生幻?
自打認識許七安,楊千幻心里時常有此類的感慨。
“許七安總是有這樣的機會,而我,缺的就是機會。”楊師兄感慨道。
“楊師兄,其實這次天人之爭,陛下有派人來請你。想讓你出關阻止兩人。但監正老師以你被鎮壓在地底為由,拒絕了陛下。”白衣醫者說道。
“?”
楊千幻宛如石化,半晌后,他仿佛受到了巨大的打擊,幾乎無法站穩,依著墻緩緩滑倒,雙膝跪在地上。
“師弟,此,此言當真?”他以顫抖的聲音質問。
“自然是真,豈會騙師兄您。”九品醫者說,然后,他看見楊千幻不停的抓腦袋,不停的抓腦袋。
“楊師兄?你怎麼了。”
“大,大腦感覺在顫抖........”
楊千幻哀鳴一聲,一字一句道:“監,監正老......師又誤我!!”
.............
次日,許七安從教坊司回府,順道接了鐘璃回家,徑直返回臥室觀想,平復元神最后的疲憊。
這時,披頭散發的鐘璃走到床邊,伸出小手,搖了搖他的肩膀,輕聲說:“楊師兄來了。”
楊千幻來找我作甚?許七安睜開眼,帶著困惑的頷首:“我知道了。”
他旋即出門,在后院的石桌邊,看見負手而立的楊千幻。
小豆丁好奇的盯著楊千幻的背影,趁他不注意,突然跑到他面前去,只見光芒一閃,她返回了原位。
小豆丁不泄氣,虎視眈眈的盯著楊千幻的背影,時而繞左邊,時而繞右邊,時而一個滑鏟從他胯下突破。
但每次都會被傳送回原位,不管小豆丁怎麼努力,都無法看到楊千幻的正臉。
“大郎,這是你朋友吧?”
嬸嬸小步靠攏過來,碎碎念道:“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進的府,就一直站在那里,一動不動。好奇怪一個人。”
“這是司天監的楊師兄。”許七安解釋道,說完,朝楊千幻的背影喊道:
“楊師兄,你來尋我,有何貴干。”
“盯著你!”楊千幻淡淡回應。
“盯著我?”
“你屢次搶我風頭,奪我機緣,以后我要時刻盯著你,一有類似的機緣,就從你手上奪回來。”楊千幻沉聲道:
“有朝一日,定叫監正老師知道,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
嬸嬸立刻看向許七安,撇撇嘴:“難怪你們是朋友呢,呵呵。”
嬸嬸的女神式呵呵。
大郎這個倒霉侄兒,當年也說過類似的話。
“隨你吧。”
許七安聳聳肩,然后看見門房老張進了內院,揚聲道:“大郎,你有幾位好友拜訪。”
隨著老張來到外廳,看見金蓮道長、六號恒遠,四號楚元縝坐在廳里喝茶。
“金蓮道長,楚兄,恒遠大師。”
咦,金蓮道長怎麼不上貓了.........許七安熱情的打招呼,吩咐老張端來瓜果和糕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