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個時候,黑袍人就在幾丈開外,并已蓄力,隨時就會撲擊而來。
嗤!
許七安抖手燒掉一頁紙張,用身體擋住紙頁的燃燒,朗聲道:“上天有好生之德,不可殺生!”
黑袍人作勢欲撲的姿態,猛的一僵,銳利的瞳孔轉為柔和,戰斗的意志煙消云散,內心竟升起懺悔的沖動。
懺悔自己對眼前三人的追殺,懺悔自己以前犯過的殺孽。
這個過程只有短短的半秒,武者強大的意志便驅散了影響。
這一切都晚了,失去控制的箭矢墜落,他只看見李妙真三人的黑影,越來越遠,迅速消失在云端。
“佛門?”
黑袍人似憤怒似無奈的喃喃。
...........
李妙真在云海之上飛行了一刻鐘,而后折轉方向,又飛一刻鐘,最后腳尖一沉,帶著兩人沖破云海,回到人世間。
“剛才那個是鎮北王的密探?”她傳音道。
“天字級密探。”趙晉傳音回應:“有這番修為的,絕對是天字級密探。許銀鑼說的沒錯,我們果然被盯梢了。”
他露出了感慨和欽佩的表情:“幸而有兩位在,否則方才趙某必死無疑。”
見識到飛燕女俠和許銀鑼的厲害,他對接下來的行動愈發的有信心。
只要他們兩人愿意相助,必能將此事傳回京城,由朝廷降罪鎮北王。
半個時辰后,按照趙晉的指引,李妙真在一處山谷外降落,甫一落地,許七安便察覺到有敵意的目光鎖定了自己。
這是煉神境武者的直覺,能捕捉周遭具備敵意的視線、念頭。
沒有反饋出襲擊的畫面,這說明對方暫時沒有出手的想法..........許七安不動聲色的側頭,看一眼趙晉。
后者微微頷首,往前走了幾步,然后模仿夜梟啼叫。
幾秒后,山谷里傳來同樣的啼叫聲,兩者頻率一致。
又過片刻,一道高大魁梧的身影從山谷密林中走出來,腰胯長刀,背著牛角硬弓,典型的北境武者標配。
“趙兄,你終于回來了。”
來人是一個絡腮胡漢子,身高七尺,肌肉飽滿撐起衣衫,相貌粗獷,有著濃濃的北境人的外貌特征。
他站在遠處沒有靠近,審視著許七安和李妙真:“他們是誰?”
趙晉解釋道:“這位是飛燕女俠李妙真,也是天宗圣女。至于這位,嘿嘿,他便是大名鼎鼎的銀鑼許七安。
“兩位,他就是我的結義兄弟,李瀚,是一位六品武者。”
背牛角弓的魁梧漢子頗為謹慎,看著兩人:“你們如何證明自己身份。”
李妙真一拍香囊,一道道青煙裊裊浮出,在半空游動,鬼哭聲陣陣。
“這馭鬼的手段,除了巫神教便只有道門。”背牛角弓的魁梧漢子旋即看向許七安,抱拳道:
“我等在躲避搜捕,必須謹慎,希望兄臺理解.......你如何證明自己是許銀鑼。”
許七安沒有說話,掏出象征身份的腰牌,丟了過去,道:“把這個交給鄭興懷,他自然知道我的身份。”
江湖匹夫未必識得打更人的腰牌,但身為一洲布政使的鄭興懷,絕對不會陌生。
魁梧漢子接過腰牌,沉吟一下,道:“兩位稍等。”
他當即大步進了山谷,大概過了一刻鐘,許七安看見了火把的光芒,正朝自己這邊移動。
一伙人迎了上來,為首者是一位清癯老者,五十出頭,蓄著山羊須,給人的第一印象是古板威嚴,透著上位者不茍言笑的氣質。
此人身后跟著六名江湖人士,其中一位給許七安帶來極大的威脅感,他個子高瘦,雙眼有著濃重的眼袋,像是縱欲過度,被掏空了身子。
其余五位里,趙晉的結拜兄弟李瀚,以及三男一女。
許七安審視著眾人的時候,對方也在觀察他和李妙真,對于這個歪著頭,斜眼看人的年輕男子,眾人都覺得有些桀驁。
清癯老者凝視著許七安,作揖道:“可是許銀鑼?”
“正是!”
許七安點頭,手掌捧住臉頰,輕輕揉搓,恢復了真容。
“真的是許銀鑼。”李瀚驚喜的笑起來。
在場眾人似乎見過許七安的肖像畫,微微松了口氣,心想,不愧是許銀鑼,難怪歪著脖子斜眼看人,這份桀驁囂狂的氣勢,非一般人能及。
“本官楚州布政使鄭興懷。”清癯老者作揖道:“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里邊請。”
許七安和李妙真隨著他們進入山谷,谷中有一個天然的洞窟,寬敞深邃,直通山腹。
趙晉搬來洞口的枝丫,簡單的做了偽裝。
洞窟里燃燒著一團篝火,用枯草鋪設成簡單的“床榻”,地面散落著許多骨頭。此外,這里還有鐵鍋,有米糧儲備。
逃出城后,藏進了深山.........許七安掃過洞窟,在鄭興懷的示意下,與篝火邊坐下。
“他們都是我府上的客卿,原本我們逃出來時,有二十多人,而今只剩他們六個。”鄭興懷介紹道。
那位高瘦的男人叫申屠百里,五品化勁高手,在兩位四品隕落后,他便成了這支落難隊伍里的最強者。
剩下的三個男人,膘肥體壯的漢子叫魏游龍,六品修為,穿著臟兮兮的紫色袍子,武器是一把大砍刀。
使長槍的叫唐友慎,左臉頰有一道刀疤,看人時目光銳利,宛如刀子,讓許七安想起同樣以鷹眼銳利著稱的姜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