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許七安露出嚴肅表情,語氣堅定:“給鎮北王定罪,還楚州城百姓一個公道。”
他是當過警察的,最看重蓋棺定論的判處。
鎮北王做出屠城這種慘無人道的暴行,即使死了,也別想留下一個好的身后名。
魏淵看了他一眼:“朝堂之事,你不在行,這件事別管了。”
許七安一愣:“魏公這是何意?”
魏淵不答,終于喝了一口溫茶。
“........”
許七安起身,抱了一下拳,離開浩氣樓。
...........
刑部!
陳捕頭沒來得及回家,出宮后,火速趕往衙門。
他輕車熟路的來到堂內,看見孫尚書正伏案處理政務,陳捕頭恭聲道:“尚書大人,卑職回京了。”
孫尚書一愣,愕然抬起頭:“你何時回京的?”
陳捕頭邁過門檻,進入堂內,低聲道:“方才回京,便立刻來見尚書大人。”
看來血屠三千里案沒有查出結果...........孫尚書心里做出判斷,低頭閱讀公文,淡淡道:“此案查的如何?”
他會做出這樣的判斷,并不是純靠猜測,而是基于豐富的官場經驗。
血屠三千里這樣的大案,若是查明白了,使團必定提前傳回文書,那陛下肯定會提前在御書房召開小朝會,商議此事。
可他什麼消息都沒收到,這說明此案最后無疾而終,因此沒人關注。
陳捕頭看著伏案辦公的孫尚書,輕聲道:“楚州城,沒了........”
孫尚書“嗯”了一聲,不甚在意,過了幾秒,他緩緩抬起頭,像是才反應過來,盯著陳捕頭,一字一句道:
“你——說——什——麼?”
陳捕頭深吸一口氣,補充道:“鎮北王屠的。”
孫尚書石化當場。
堂內氣氛瞬間僵凝,無聲的靜默里,孫尚書撐著桌案,緩緩起身,他神色略有呆滯,望著陳捕頭:
“鎮北王,他,人呢?”
陳捕頭沉聲道:“鎮北王,伏誅了。”
一陣陣眩暈感襲來,孫尚書眼前一黑,又一屁股坐回椅子上。
陳捕頭急忙上前,道:“大人,您沒事吧。”
孫尚書擺擺手,顫聲道:“把,把事情說清楚,如實道來。”
陳捕頭當即把自己的所見所聞,事無巨細,全部告訴孫尚書。
把事情各自匯報上級,聯合文官集團攜大勢威逼元景帝,這是使團早就制定好的策略。
半個時辰后,恰好是午膳時間,孫尚書的馬車離開刑部,風風火火趕往王府。
差不多的時間,大理寺卿的馬車也離開了衙門,朝王府方向駛去。
...........
皇城,王府。
王家的府邸是元景帝賜予的,位居皇城,守備森嚴,是首輔的福利之一。
此刻正是午膳時間,王貞文從內閣返回府中用膳,只需要一刻鐘的路程。
餐桌上,王貞文目光掠過妻子和兩個嫡子,以及兒媳,唯獨不見嫡女王思慕,皺眉問道:“慕兒呢?”
“一大早就出門了,據說與人有約,游山去了。”端莊得體的王夫人回應丈夫。
“游山?”
王首輔眉頭皺的愈發深了,他看著發妻,求證般的問道:“慕兒這幾天,似乎頻繁外出,頻繁與人有約?”
首輔大人日理萬機,能記得這些細節,對這個嫡女確實是上心了的。
王夫人一時竟有些猶豫,其他人紛紛低頭,專心吃菜。
唯有頭腦相對簡單的王家二公子,“哧溜”的抿一口酒,笑道:“爹,妹子最近和許家的二郎好上了,春闈會元許新年,您還不知道?”
一家人臉色陡然僵住,一張張板磚臉,無聲的注視著王家二公子,眼神仿佛在說:你是傻子嗎?
王二公子皺皺眉頭,思慕到了該嫁人的年紀,相上的又是翰林院的庶吉士,一等一的清貴。
思慕妹子和那個許二郎能心甘情愿的搞上,這就是傳說中的有情人終成.......反正就是那個意思。
等火候再深些,爹就讓許二郎上門求親,再順勢嫁了思慕,一樁美滿婚姻就達成了。
王二公子娶媳婦的時候,就是這麼干的。本來媳婦的娘家不同意,嫌他沒有官身,王二公子帶著扈從和家衛,在媳婦娘家以理服人了一整天,這才把媳婦娶回來。
小媳婦現在不知道有多幸福,比在娘家時開心多了。
王首輔臉色一點點凝重,語氣卻沒有變化,甚至更平靜,更冷淡了,道:“許七安的堂弟?”
王夫人小心翼翼的觀察丈夫的臉色,微微點頭,解釋道:“沒有二郎說的那麼夸張,最多是互有好感吧。”
王首輔點點頭,喜怒不形于色。
吃過午膳,期間有一個時辰的休息時間,王首輔正打算回房午睡,便見管家匆忙而來,站在內廳門口,道:
“老爺,刑部孫尚書拜訪。”
這個時間點.........王首輔有些意外,道:“請他去我書房。”
更讓王首輔意外的是,繼孫尚書之后,大理寺卿也登門拜訪,大理寺卿可是而今齊黨的領袖。
此外,還有多名身居要職的官員,上至四品,下至七品,但都是實權人物。
書房里,王首輔吩咐下人看茶后,環顧眾人,笑道:“今日這是怎麼了?是不是諸位大人拿錯請帖,誤以為本首輔府上辦喜事?”
他即使是調侃打趣,臉色也是威嚴且嚴肅的。
“喜事就別想啦,喪事倒是要考慮辦不辦。”
孫尚書扼腕嘆息:
“楚州出大事了,首輔大人,我們還是想想如何處理接下來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