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好,人生悲苦,你這一生過的真不咋樣。”
整理完了,許七安站起身,后退幾步,朝著這位可悲可敬的讀書人,深深作揖。
地牢外,聚集著一群披堅執銳的甲士。
大理寺丞帶著外人進入衙門,原本倒也不算大事,但地牢是重地,除非了寺卿、少卿等高官的手書,否則任何人都不允許擅自進地牢。
獄卒當然有攔過,但被許七安一腳踹飛,就沒敢再以卵擊石,跑去通報大理寺卿。
大理寺卿站在前方,負手而立,身后是衙門的守衛。
他陰沉著臉,足足等了半刻鐘,才看見許七安出來,這個年輕人出乎意料的平靜,臉龐無喜無悲。
“許七安,你擅闖大理寺監牢,本官就算將你就地格殺,魏淵也不會說什麼。”大理寺卿先發制人,喝道。
拎著刀的年輕人沒有搭理,自顧自的離開了。
這把刀,原本是要殺畜生的,只是晚了片刻,沒有趕上。如果有誰想試試它的鋒芒,許七安不會拒絕。
“寺卿大人........”侍衛長低聲道。
大理寺卿正要吩咐侍衛們拿人,袖子忽然被扯了一下,扭頭看去,是大理寺丞。
大理寺丞深深的看著他:“大人也只有一條命,為何不愛惜呢。”
大理寺卿悚然一驚,后背汗毛豎起。
...........
皇宮,御書房。
護國公和曹國公回宮復命。
“陛下,鄭興懷已死,此案可以定了。”曹國公恭聲道。
“只是諸公那邊,如何應對?”闕永修還是有些不放心。
諸公能原諒鎮北王,那是因為鎮北王殞落了,而現在,他全須全尾的返回京城。魏淵和王首輔第一個不會放過他。
元景帝淡淡道:“朕會派一支禁軍到護國公府,保護你的安全,你無需擔心暗殺。
另外,鎮北王隨你回來的那些密探,暫時由你調度,留在你的國公府。”
闕永修這才松口氣,如此森嚴的護衛力量,足以保他平安,不用擔心遭暗殺。
至于朝堂中的刀光劍影,他只需低調些,不爭不斗,再有陛下庇佑,縱使魏淵和王首輔手眼通天,也休想把火燒到他這里。
熬過這段時間,前程依舊錦繡。
心事一了,闕永修如釋重負,由衷的笑了起來:
“陛下英明神武,這番連消帶打,輕易便動搖了文官們。再趁他們猶豫不決時,快刀斬亂麻,讓鄭興懷畏罪自殺,不給諸公們留后路。
“這下,他們也只能捏著鼻子認了。”
不過陛下也做出了足夠多的退讓,滿足了一部分人的胃口,否則就算是陛下,也獨木難支。
闕永修對元景帝心悅誠服。
“鎮國劍雖被使團帶回京,但那位神秘高手行蹤不明,若是能再找到他,派兵討伐,為淮王報仇,此事便圓滿了。”曹國公嘆息道。
聞言,元景帝臉色略有陰沉,頓了幾秒,他緩緩說道:
“明日召開朝會,為楚州案蓋棺定論,在這之前,你讓人把鄭興懷畏罪自殺的消息散布出去。”
曹國公笑道:“是!”
..........
內閣。
御書房的小朝會結束后,王首輔便召集了五位大學士,共同商討鄭興懷入獄的后續。
“淮王已死,也就罷了。可這闕永修是屠城的劊子手之一,陛下此舉,實在讓人........”武英殿大學士錢青書忍住了,轉而嘆息道:
“好事想想怎麼救鄭大人吧,此等良臣,不該蒙受不白之冤。”
建極殿大學士有些急躁,怒道:“鄭興懷就是犟脾氣,為官一方可以,在朝堂之上,他什麼事都做不了。”
語氣里頗有哀其不幸,恨其不爭。
“但正是因為這樣才可敬,不是嗎。”
東閣大學士趙庭芳,吐出一口氣,沉吟道:“陛下不是想給鎮北王平反嗎,不是想保留皇室顏面嗎,那我們就答應他。條件是換取鄭興懷無罪。”
“只要定了鄭興懷的罪,對陛下來說,此案便完美收官,他會同意?”建極殿大學士怒道。
“那就是再鬧!”趙庭芳指頭敲擊桌面,鏗鏘有力。
王首輔輕輕搖頭:“沒用的,現在和之前不一樣了,乍聞噩耗,文武百官俱是驚怒。而今那股子氣過了,又得了好處,又能讓屠城丑聞變成朝廷揚名的大捷,如何取舍,可想而知。”
錢青書嘆息一聲,沉吟道:“首輔大人認為該如何?”
王首輔道:“闕永修安然回京,必然會激起一些人的怒火,我們可以暗中游說那些人,聯名抗議。但要求要降低些。
“闕永修今晨在街上捧著血書,狀告鄭興懷,鬧的人盡皆知,這時候再爭取鄭興懷無罪,兩邊都不能信服,陛下也不會同意。”
大學士們微微頷首。
確實,矛盾激化到這個地步,再給鄭興懷“洗白”,別說陛下不同意,就算是百姓也會覺得荒誕,那到底是誰對誰錯?
此事處理不好,朝廷就成為笑柄了。
王首輔嘆息道:“鄭興懷依舊有罪,但可以偷梁換柱,用死囚易容替代。只要陛下同意,此事便可為。
“咱們能做的,就只有保他一命。”
大學士們雖又不甘,但也只能點頭。
這時,一位吏員匆匆進來,把一張紙條遞給王首輔,復而退去。
王首輔展開紙條一看,倏地愣住,半天沒有動靜。
“鄭興懷,死在獄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