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規模戰斗中,這是優勢。但涉及到數萬人,乃至十幾萬人的大規模戰役中,這便是致命缺陷。
“二,巫神教。戰場是巫師的主場,諸位都是經驗豐富的將領,不需要我多加贅述。最主要的是,靖國軍隊中,有一位三品巫師。正因為他的存在,才讓傷勢未愈的燭九束手束腳。
“三,夏侯玉書是頂級的帥才,戰役指揮水平已經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面對這樣的人物,除非以絕對的力量碾壓,很難用所謂的妙計擊破他。”
頓了頓,繼續道:“現在與我們在楚州邊境作戰的軍隊是靖國的左軍,領兵之人叫拓跋祭,四品武夫。麾下三千火甲軍,五千輕騎,以及一萬步兵、炮兵。拓跋祭打算將我們按死在楚州邊境。”
準備按死在楚州邊境,那也就是說,此刻雙方距離的并不遠..........許二郎心里判斷。
果然,便聽姜律中沉吟道:“所以,我們如果要北上馳援妖蠻,就必須先打贏拓跋祭。”
楊硯緩緩點頭:“打敗拓跋祭的軍隊,我們才能沒后顧之憂。問題是,論騎兵,我們遠不是靖國騎兵的對手。論火炮,他們也配備了不少火炮和車弩。除了數量上,我們有壓倒性的優勢,其余方面并沒有。”
一位將領笑道:“所以你們來的正好,現在我們有了充足的兵力和軍備,兵貴神速,可以直接開戰,打拓跋祭一個措手不及。”
楚州這邊的武將們也露出笑容,他們等待援兵已經很久了。
姜律中緩緩點頭:“知道他們的位置嗎?”
楊硯“嗯”一聲:“只知道具體方位,有斥候盯著,一個時辰回來復命一次,目前為止,沒有發生異常。”
姜律中環顧眾人,道:“此戰必須速戰速決,否則以巫師的能力,打持久戰的話,尸兵會越來越多。我們在戰場上,未必能及時燒毀尸體。”
巫師有操縱尸體的能力,所以,最好的辦法是當場焚燒戰死的尸體,這樣才能有效遏制尸兵的數量。
眾人就著這個話題,展開討論。
“司天監的術士會為我們給出方位,到時候先來幾輪轟擊。然后弓箭手和火銃兵推進..........”
“但如果對方撤退,除了騎兵,其他兵力追不上。騎兵追的話,便是羊入虎口。”
“要不趁著兵力多,形成合圍之勢?”
“不行,合圍就是在分散兵力,反而失去了我們的優勢,對方朝任意一個方向突圍都可以,甚至能展開反擊。”
“還得防備巫師的算卦術,如果有高品術士為我們遮掩天機就好了。”
“卦師只能預測自身吉兇,若是此戰中他們沒有生命危險,是算不出來的。呵,如果對方有三品靈慧師,那當我沒說。”
激烈的爭斗中,許二郎看了一眼楚元縝,這位曾經的狀元閉目養神,沒有插入討論的意思。
許二郎也只能保持沉默,一刻鐘后,武將們依舊在討論,但已經度過了分歧階段,開始制定細節和策略。
許二郎又看了一眼楚元縝,他還是沒說話,但許二郎忍不住了,咳嗽一聲,抬了抬手臂,朗聲道:
“諸位,不妨聽我一言?”
討論聲停了下來,眾武將紛紛皺眉,目光銳利的盯著軍帳里唯一的書生。
許新年本來沒資格坐在這里,不管是他定州按察司僉事的身份,還是他的資歷。但姜律中和許七安是一起去過教坊司,一起云州查過案的交情,對嫖友和戰友的小老弟,自然是格外關注。
楊硯更不用說,他掃了一眼滿臉不悅的武將們,不動聲色的點頭:“許僉事但說無妨。”
得到楚州都指揮使的默許,許新年松了口氣,反問在場將領:“我們的目標是什麼?”
一位武將皺眉,沉聲回復:“自然是殺退拓跋祭的大軍,入北方馳援妖蠻。”
許二郎頷首:“所以我們真正的目的是馳援妖蠻,而不是與拓跋祭死戰。”
“這有什麼區別?”有武將嗤笑的發問。
許二郎看了一眼楊硯,見他凝神聆聽,沒有打斷的跡象,便說道:
“當然有,行軍打仗,攻城為下,攻心為上。以最小的代價取得勝利,才是我們要做的。若是只知道蠻干,以士卒生命填出一個勝利,是粗.........”
“咳咳咳!”楚元縝突然咳嗽,打斷了許新年的發言。
“攻城為下,攻心為上,是許七安所著兵書中的觀念,你們可能沒有看過,此書名為孫子兵法,許寧宴近來所著。對了,給大家介紹一下,這位是許七安的堂弟,今科二甲進士,嗯,許僉事你繼續。”楚元縝微笑道。
許銀鑼竟會兵法?攻城為下,攻心為上,妙啊..........
原來這位白面書生是許銀鑼的堂弟.........
眾武將念頭涌動,知道許新年是許銀鑼的堂弟后,紛紛收起了不悅的情緒,調整了態度。
方才嗤笑發問的武夫,露出友善的笑容,道:“許僉事,您繼續說,我們聽著。”
態度截然不同。
許七安為楚州城三十八萬百姓伸冤,為楚州布政使鄭興懷雪冤的事跡,早已傳遍楚州。
在場的軍官里,部分是楚州本地人,這群人對許七安敬若神明,感恩戴德。
當然,不是本地人的士卒、軍官,對許銀鑼同樣懷著敬意,說起他時,誰不吹噓幾句,豎起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