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破,所有人就要死,這是他們的共識。如今炎都必定眾志成城,死守城池。我們的兵力啃不下。而一旦我們攻城中損失慘重,就是對方反撲的時候,恐有全軍覆沒的危機。
“不如暫且先退,休養生息,補充了糧草和軍備,重新再來。”
炎都易守難攻,在座的大部分將領都沒有信心,所以在場的保守派,比主戰派更多。
之所以還在爭執,無非是對魏淵還抱有期望。
“休整一夜,明日出發,軍臨城下。”魏淵指了指地圖上,炎國的國都。
爭執聲平息。
.............
六十里外,炎國的國都建在一座巨大的山谷間。連綿三百丈的巍峨城墻,將兩座山峰連接。
山峰陡峭險峻,城墻巍峨高大,輔以火炮、床弩、滾石等守城軍備,堪稱固若金湯。任何一位軍事家見到這座雄城,都會嘆為觀止。
縱觀歷史,炎國建都以來,一千四百多年,這座城市只破過一次,那是大周最鼎盛時期,大周皇室的一位親王,合道武夫,二品,率軍攻入炎都。
炎國史料記載,那一戰非常慘烈,巫神教死了一名雨師(二品),一名靈慧(三品),最后是巫神親自出手,滅殺了那名巔峰的二品親王。
這不是炎都的防御不行,而是對方的戰力,已經站在九州之巔。
國都,宮殿。
炎國的國君努爾赫加盡管已經頭發花白,身材依舊魁梧,這位國君天賦極強,年少時走武夫路線,四品巔峰后,再無寸進。
而后轉修巫師體系,四品后,再次進入瓶頸。
雙體系是極少見的,并非不同體系會產生排斥,而是因為修行困難,專注于一條體系,才能走的更高更遠。
年過五旬的努爾赫加已經無緣三品,不管是武夫體系,還是巫師體系。
他倒也不覺得可惜,三品高手罕見如鳳毛麟角,修不成是常態。而他這樣的雙體系,單體戰斗力,比任何體系的四品都要強。
努爾赫加坐在王位上,聽著臣子們激烈的討論。
炎國高層沒有因為魏淵的強勢而沮喪、憤怒,早就做好吃大敗仗的心理準備。
“魏淵已經攻下須城,明日就會兵臨城下。”
“他怎麼做到在短短一旬內,連破七城的。”
“國都能守住嗎?”
大殿內,氣氛有些凝重,炎國的大臣們臉色嚴峻,如臨大敵。
這一刻,部分老臣們仿佛又回到了山海關戰役,回想起了被魏淵支配的恐懼和恥辱。
“根據挈狗斥候傳回來的消息,奉軍的兵力最多只剩五萬,魏淵再怎麼用兵如神,想憑五萬軍隊破國都,千難萬難。”
“如今城內上下,萬眾一心,守軍、軍備、糧草充足。大不了和魏閹拼了。”
“............”
努爾赫加忍不住看向了身側,裹著不袍,戴著兜帽,手握鑲嵌寶石金杖的老者,恭聲道:“伊爾布國師,您有什麼看法?”
東北三國,每一國都有一位三品靈慧充當國師,平日里不會參與政務,但地位比一國之君要高,因為他們代表了總壇,代表了巫神教。
在楚州僥幸撿回一命的伊爾布,手握金杖,沉聲道:“康國五萬大軍,已經進入炎國境內,最多五天,便能與我等形成合圍之勢。”
努爾赫加沉吟著點頭:“炎都屹立一千多年,經歷過不少戰火,只破過一次,魏淵想破城,短期內做不到。
但對于現在的奉軍而言,時間至關重要。他們糧草不足了。”
殿內群臣緩緩點頭:
“甚至,只需要康國軍隊切斷他們的糧草補給路線,我們守住城,不出三日,就能讓魏淵退兵。”
“這一戰,看魏淵他怎麼打。”
伊爾布目光穿過殿門,望向外面的蔚藍天空。
連屠七城,削我巫神教氣運,劍指巫神...........魏淵,你以為自己智計無雙,以為去年的一切部署滴水不漏,呵,殊不知我們等的就是你。
十萬不到的兵力就想打到總壇,癡人說夢。
.............
殘破的城頭,魏淵披著深青色大氅,鳥瞰下方,大奉士卒推著平板車,把一具具尸體丟入深坑,丟入火把。
濃煙升起,夾雜著血肉燃燒的臭味。
付之一炬的,既有炎國士卒和百姓,也有大奉自己的士卒。
短短一旬時間,大奉軍對折損將領、士卒超過三萬。
士兵們沉默的行動著,連日來的戰爭,血與火的洗禮,讓士卒們變的沉默,驍勇之氣隱藏在這股沉默之中。
南宮倩柔來到魏淵身后,低聲道:“義父,此役后,青史之上,您難逃罵名。”
連屠七城,血染數百里,在南宮倩柔看來,坑殺降卒無可厚非,大奉軍是深入敵腹的孤軍,不殺降卒,反受其累。
既要顧慮降卒造反,又多了一張張吃飯的嘴,消耗糧草。
但殺戮百姓,乃兵家大忌,何況連屠七城。即使凱旋回朝,也會被那些衛道士口誅筆伐。
出兵以來,大奉那邊的糧草就沒來過,這一路燒殺劫掠,以戰養戰,搜刮的全是炎國的糧草和軍備。
這不是一個好的現象。
那些新生代的將領只道是義父獨特的帶兵模式,接連嘗到甜頭后,興奮不已。
但現在,也漸漸意識到不對勁了。
所以新生代將領選擇撤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