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金千兩也好,千戶侯百戶侯也罷,在這一刻如同夢幻泡影。
那一刀的威力,讓他們嚇破了膽,恐懼在心里炸開。
更遠處,努爾赫加身后的敵軍,一陣騷動。
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打到現在,兩國聯軍的士氣坍塌已經不可避免,被一個大奉武夫,活活打散。
三品,三品?!他果然還有底牌.........努爾赫加瞳孔陣陣收縮,心臟劇烈跳動,有恐懼,有心痛,有燃燒一切的怒火。
這一刀斬的,是炎康兩國要花數年,乃至十幾年才能培養出的精銳。
努爾赫加臉色陰沉的掐動手指。
別說康炎兩國聯軍,就連城頭的大奉士卒,都睜大了眼睛望著這一幕。
沒有歡呼,沒有叫好,一個個像是失去言語功能,沉浸在極度的震撼里。
李妙真睜大美眸,有些癡了。
張開泰站在女墻間的縫隙里,保持著要躍下城墻的姿態,卻在這一刻化作雕塑。
突然,張開泰如夢初醒,臉色大變,沉沉低吼一聲:“快,救人!”
他記起來了,他記起許七安的絕招了。
天地一刀斬。
一刀之下,敵死我廢。
李妙真渾身一震,終于有了害怕和恐懼,尖叫道:“去救人。”
............
陣前,努爾赫加停止掐動手指。
卦象顯示,上上大吉。
他當即召喚巨鳥虛影,勾住雙肩,騰空飛起。
炎君須發飄飄,于空中暴喝:“許七安,本君今日把你挫骨揚灰,祭奠陣亡的將士。”
他居高臨下的俯瞰,那襲青衣的氣息迅速衰弱,眼神黯淡無光。
此刻,炎君無比確信,對方底牌耗盡。
武者的危機預警沒有反饋,卦象顯示上上大吉。
而以他三品之下幾乎無敵的修為,斬了這名大奉年輕銀鑼,十拿九穩。
磅礴的氣機壓力從天而降,炎君尚未抵達,可怕的氣壓已讓許七安有些站立不穩。
許七安抬起頭,望著裹挾著殺意和怒意的雙體系四品巔峰高手,他笑了起來。
真以為我鑿陣,只是單純的拖延時間?
嗤.........最后一頁紙張燃燒,一股清氣將他包裹,許七安輕聲道:
“我的狀態,恢復巔峰。”
剎那間,枯木逢春,強大的氣機從這具疲憊的身軀中誕生。
許七安收回刀,坍塌了所有氣機,收斂了所有情緒,體內仿佛有一個漩渦。
危險!危險!危險!
炎君臉色大變,武者的危機預警給出回饋,每一個細胞都在咆哮著危險,每一根神經都在催促他逃命。
這時,炎君感覺自己被一道念力鎖定了,死死的鎖定。
我的卦術明明是上上大吉,為什麼煉神境的危機預感會給出這樣的回饋..........炎君想不明白其中緣由,兩者產生了矛盾。
這是從未有過的情況,至少,在武夫身上從未有過。
巨鳥的虛影消散,佛門僧人的虛影無縫切換,炎君伸出雙臂,雙手掌心對準許七安。
“放下屠刀。”
佛門戒律。
“死!”
咒殺術。
許七安體表蕩起淡金色的光輝,讓兩個法術宛如泥牛入海。
炎君的臉色“唰”的蒼白,他知道為什麼卦象顯示上上大吉,因為許七安體內有道門金丹,一顆金丹破萬法,卦術是算不了擁有金丹的目標的。
咒殺術、佛門戒律同樣對金丹無效。
僧人虛影消散,巨鳥虛影無縫切換,勾著努爾赫加撤離。
逃,趕緊逃。
再高一點,飛的再高一點,粗鄙的武夫無法長久騰空,飛上天就安全了..........
許七安抬頭,蔚藍的天空中,極遠處,一只蒼鷹振翅騰空。
魏公,你該走的路,已經走完。
而我的路,才剛開始。
我會像雄鷹一樣展翅翱翔,斬殺一切敵..........我已退無可退。
這一刻,太平刀、天地一刀斬、心劍、獅子吼、養意,在此刻融為一爐。
鏘!
一聲震耳欲聾的獅吼爆發。
一抹極致璀璨的刀華騰空,一閃而逝。
高空中,那抹消逝的刀光突然出現,將努爾赫加腰斬,殘肢于兩國聯軍眼中,無力墜落。
元神肉身一并斬之。
這一刀斬斷的,是一位國君生死榮辱的甲子年華,是一位三品之下近乎無敵的強者,六十載的極致修為。
許七安周身血霧爆開,金身破碎,出現了一道幾乎將他攔腰斬斷得猙獰傷口。
意名:玉碎!
絕境之人,退無可退。
此意,發于心,出于刀,只為玉碎,不為瓦全。
傷人傷己。
魏公,我已入四品,這一刀,我取名為玉碎。可惜你再也看不到了...........許七安眺望東北方向,默然不語。
隨后,他拄著刀站穩,睥睨敵軍,狂笑道:
“炎康兩國的孬種,無一是男兒。有錯?”
炎康兩國大軍潰散,倉皇逃竄,兵敗如山倒。
張開泰終于趕到,探手接住了仰頭栽倒的年輕人。
他咧了咧嘴,滿嘴鮮血,不高興的說:“怎麼是你,李妙真呢,李妙真那臭娘們怎麼不來接著我。”
張開泰張了張嘴。
他旋即皺了皺眉:“好吵.........”
張開泰死死捂住他的傷口,強笑道:“是將士們的歡呼聲,他們在為你歡呼,又哭又叫的,嘿,老子還沒看見過他們這副模樣。”
許七安沉默了一下,“沒給魏公丟人吧。”
原本在魏淵死后,強忍悲傷不曾哭泣的張開泰視線瞬間模糊,泣不成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