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七安很認同這個道理? 并覺得自己就是這樣的好男人。
眼見就要來到王首輔的書房? 許七安突然道:“我去上個茅廁。”
進了茅廁? 取出一頁望氣術紙張? 燃盡? 兩道清光從他眼中激射而出,繼而緩慢收斂。
等他回來時,臨安和王思慕不見蹤影,只有一位下人原地等候。
見許七安返回,小人迎上來? 恭聲道:
“小姐讓我在此等候? 說她和臨安殿下去閨房玩耍? 您自行進去便好? 她已通知老爺。”
感情不錯嘛,挺好的,有王思慕這個弟媳婦出謀劃策? 裱裱不怕被欺負了...........許七安頷首,走至書房前,敲了敲門。
“進來。”
書房里傳來王貞文醇厚溫和的嗓音。
許七安輕輕推開門房,采光極好的書房里,寬敞雅致,黃花梨木制的大案后,王首輔寂然而坐,他渾濁而疲憊的雙眼,他沉凝又嚴肅的表情.......種種細節都在昭示著這位老人的狀態極差。
“聽思慕小姐說,首輔大人準備辭官?”許七安笑道。
“知道瞞不過她!”
王首輔無可奈何的笑了一下:“明日朝會,我會乞骸骨,按照規矩,他會象征性的挽留幾次,然后準許我告老還鄉。”
“您是自己想辭官?”
許七安盯著他。
王首輔點頭:“是。”
望氣術給出的反饋是真話,不曾說謊,首輔大人這是激流勇退啊..........許七安還是問道:
“為何如此?”
望氣術紙頁是見完二叔后,找大儒張慎要來的,沒要其他法術,四品及四品以下的法術,對一位道門二品來說,根本不會有效果。
道門四品金丹,就能萬法不侵了,何況二品。
至于院長趙守那里,那本儒家法術書籍是他唯一的存貨,早已被許七安消耗,拿不出其他。
非要記錄的話,倒是可以記錄儒家體系的法術,只是三品大儒的言出法隨,許七安不敢用,用了,未必能殺死二品貞德,但絕對會讓他死翹翹。
掛逼如他,兩次鬼門關之旅后,對儒家的吹牛逼大法有了些許心里陰影。
“既無力改變,不如辭官。”王首輔淡淡道。
“只是因為魏公,怕不止于此吧。”許七安皺眉。
王首輔略有猶豫,搖頭道:
“其中另有隱情,你不必知道,對你沒有好處。老夫已然心灰意冷,不愿在朝中久留,可惜這祖宗傳下來的江山,要亡于那昏.........”
王首輔果斷閉嘴。
他辭官當然不只是因為魏淵之事,當今圣上不當人子,當今監正冷眼旁觀,他雖位極人臣卻只是一介書生,能做什麼?
徒呼奈何!
既然如此,這朝廷不待也罷。
只是這些隱秘,許七安一個小小的四品武夫,不必知曉,知道太多,反受其害。
王首輔心灰意冷的端起茶,喝一口熱茶,暖一暖哇涼的心。
“你知道斷糧是元景一手操縱的?”許七安試探道。
“咳咳.......”
王首輔驚的噎了一下,劇烈咳嗽起來,這口茶沒暖到心窩,燙嘴了。
“你也知道?”
首輔大人震驚的審視著他。
“此來是想請首輔大人幫個忙!”
許七安內蘊望氣術的眼睛,專注的盯著他。
...........
直到黃昏,許七安才離開與臨安離開王府。
送走兩人后,王思慕徑直走向書房,明亮的燭光從紙糊的格子門里透出來。
咚咚!
她抬起手,青蔥纖細的手指,扣了兩下。
“進來!”
王貞文的聲音傳來。
王思慕推開門,聞見了一股紙頁燃燒的味道,側頭一看,父親王貞文坐在圓桌邊,大腿上擱著一疊書,幾幅畫,幾幅墨寶,正一份份的往腳邊的火盆里丟。
“爹,你在燒什麼?”
王思慕蓮步款款,靠攏過去。
“燒一些年少無知寫的東西。”
王貞文低著頭,凝視著火光吞噬紙張,他的雙眼也仿佛有火光跳躍。
“爹,我幫你。”
王思慕在他身邊坐下,不由分說,拿起一幅墨寶,展開,愕然道:
“這,這是爹你以前寫的詩,陛下還夸贊你詩才驚艷呢。”
王貞文的詩寫的很不錯,年輕時常常混跡詩會,大半輩子下來,也有幾手很得意的好詩。
這是一首寫忠君的七律,寫的蕩氣回腸。
被元景夸贊后,王貞文很得意,裱起來掛在墻上,一掛便是近三十年。
“燒了吧。”
王貞文從女兒手里奪過那幅詩,丟入火盆,火光瞬間高漲,吞噬了這幅年紀比王思慕還要大的墨寶。
王思慕大急,扭頭一看父親,愣住了。
王貞文老淚縱橫。
“爹?”
王思慕顫聲道。
從小到大,她從未見過父親流淚,一時間只覺得天塌了。
王貞文盯著火盆里的火焰,低聲道:“爹和魏淵斗了大半輩子,勝負皆有。對他的品性,爹沒什麼可以指摘的,說實話,很佩服!
“爹不認同的是他治理天下的理念,太霸道,太不講情面。官場不是一個人的,是一群人的。拉攏一批人,才能打壓一批人。那怎麼拉攏人?你要讓別人聽你的,就得喂飽他們。
“貪官無所謂,能做事就行。袖手空談的清官才誤國誤民,即能做事,又剛正不阿的官太少,治理國家,不能指望這些鳳毛麟角。
“魏淵就是這樣的鳳毛麟角,他能忍小貪,卻忍不了大貪。他能忍小惡,卻忍不了大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