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我從未小覷過他,無數次閉關推演,逐漸發現了一些隱藏極好的暗子。”
許平峰停頓一下,舉杯飲茶,笑道:
“武林盟便是監正老師的暗子,它便如一支養在江湖的軍隊,不屬于朝廷,卻擁有極其不俗的戰力。
“大部分時候,它只是一個江湖勢力。可當有朝一日,朝廷腐朽,軍隊不堪,這支休養生息的秘密軍隊就能發揮至關重要的作用。
“專用來平叛。”
伽羅樹點點頭:“武林盟早已暗中投靠了監正?”
他對這個中原江湖的勢力了解不多,武林盟并沒有資格入一品菩薩的法眼。
許平峰搖頭:“不,那老匹夫不會投靠任何人。可惜啊,可惜。。”
伽羅樹菩薩把玩著釉色艷麗的茶盞,等著白衣術士解釋。
“此人當年與高祖皇帝有過約定,假如哪一天朝廷腐朽,重蹈大周覆轍,他便揭竿而起,推翻大奉。
“乍一聽,似乎是可以拉攏的盟友。
“其實不是,如今的大奉與當年的大周不同,大周氣數已盡,腐朽入骨,早已不可挽回。
“而大奉在元景被斬后,新君登基,勵志革新,在很多有識之士眼中,這是王朝煥發生機的表現。寒災是天災,天災總會過去,況且朝廷也在努力賑災。
“說明朝廷并非腐朽到毫無作為。
“況且,在那老匹夫看來,這是大奉龍氣流失造成。幫助朝廷找回龍氣,肯定比展開一場席卷中原的戰爭要更好。”
許平峰提起茶壺,往茶盞里添加熱茶,感慨道:
“我可惜的是,那老匹夫是個立志武道登頂的武夫,追求不同,便注定了他不可能成為盟友。”
若是個野心勃勃的,遇到這種大好時機,就絕不會放過。
那才是盟友。
伽羅樹面無表情的旁聽。
許平峰揮了揮手,桌上的茶盤、瓷器等物迅速扭曲變化,被生生煉成一副棋盤,兩盒棋子。
他一手挽袖,一手捏出瓷棋子,“啪”的落在棋盤上。
“大奉陣營的超凡高手,監正老師、人宗道首、儒家趙守、許七安。”
每報一個名字,便落一子。
“趙守立的命是為儒家塑脊梁,重返輝煌。于他來說,這皇位由誰坐,區別不大,甚至更愿意看到有人取代如今的皇室。
“這樣儒家讀書人才有出頭之日,再者,儒家衰弱至今,只有他一位三品,參與龍氣之爭,或許會有隕落風險。
“他或許不怕死,但儒家卻不容他死。此人無需顧慮。”
許平峰把代表趙守的棋子,放回棋盒。
“洛玉衡渡劫在即,雖然當了我的兒媳婦,初步平息業火。但這也意味著她距離天劫又近一步,如今需要平衡日漸壯大的法力和業火,一旦失衡,天劫轉瞬即至。”
把代表洛玉衡的棋子也放了回去。
“許七安修為尚未恢復,如今至多是三品初期,甚至不如。不足為慮。”
把代表許七安的棋子輕飄飄的丟回棋盒。
“武林盟老匹夫本身狀態不對,京城一戰后,我料他愈發糟糕了,如今怕是處在合道失敗的邊緣,面臨肉身崩潰的危機。
“那麼,想保住武林盟,監正就必須親自出手。云州的困局自然解了。”
伽羅樹菩薩合十,淡淡道:
“想來,你早已準備好了毀滅武林盟的刀。”
許平峰笑道:“此前尚未準備妥當,現在,我等來那個時機了。”
...........
青州邊界,城郊破廟。
在此地打坐清修數日的凈心睜開眼,緩緩起身,走出了破廟。
他站在院中,無聲的眺望,許久后,凈緣化齋返回。
金剛無需進食,但身為四品的他們,依舊是血肉之軀,還是得恰飯。
師兄弟對視一眼,凈心嘆息道:
“我無法入定了。”
凈緣心里了然,但仍問道:“何故?”
凈心輕聲道:
“心魔入侵。
“這段時日以來,我腦海里反反復復閃過雍州城外的爭斗,閃過師兄弟們被他一刀斬殺的場景。
“恐懼和憤怒,時時灼燒我的心靈,讓我無法平靜入定。”
凈緣默然片刻,臉龐冷峻:“你許的宏愿是什麼。”
凈心不做隱瞞:“我選的是殺賊果位。”
殺賊果位有兩個能力:斬斷世間一切煩惱;斬殺世間一切敵。
前者可斬自身煩惱,也可斬他人煩惱。
后者則是純粹的暴力加成,從根底上抹除對方存在,通俗的話,就是殺人。
凈緣淡淡道:
“師兄,這便是你的機緣啊。
“你的煩惱因他而起,若是能因他而終,你便能成就殺賊果位,邁入羅漢之位。”
凈心眼神茫然:“要殺他,談何容易?”
許宏愿是修成果位的必經之路,而殺賊果位相關的宏愿,有兩種模式。
一:殺佛門大敵,或殺幾身宿敵。
殺佛門大敵的宏愿很難達成,因為能成為佛門大敵的,就不是四品苦行僧能對付。
殺幾身宿敵同樣艱難,既是宿敵,那必是隨時會有隕落危險。
二:斬自身心魔。
這條路子乍一看簡單,但其實更加虛無縹緲,很可能一生都無法達成,甚至有些苦行僧至死,都沒能觸摸到自己的心魔。
凈心想修成果位,成就羅漢,殺許七安是成功率最大的辦法,也是死亡率最高的.........
凈緣默然。
羅漢果位,本就只有大造化大機緣之人才能修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