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三日,拔除青州邊界九縣,徹底擊潰第一道防線,讓大軍有了穩固的后盤。
戚廣伯目光不離地圖,淡淡道:“諸位心情不錯啊,出師大捷,今夜不妨大醉一場。”
眾將領一愣,無聲的對視,沒人搭茬。
戚廣伯吩咐身邊的副將,道:
“說說城中的情況。”
副將起身,環顧桌邊眾將,沉聲道:
“青州守軍撤退前,燒掉了城中各處糧倉中的糧草。同時,把大量的棉被、布匹集中焚燒。。另外,城中富戶、商賈,殷實的人家早已提前撤走,如今白沙郡內,只有饑腸轆轆的貧苦百姓和流民。
“其他九座縣城,俱是如此。”
“什麼?”
眾將領吃了一驚。
副將繼續說道:
“在此之前,青州布政使衙門,便已下令堅壁清野,城外村莊,十室九空,搜刮不到半點糧食。”
背對眾人的戚廣伯感慨道:
“好一個楊恭啊,慈不掌兵,沒想到他對百姓更狠。諸位現在還有心情喝酒嗎?”
眾將領沉默了。
他們是打下了青州邊界防線,有了后盤,但是否穩固,難說了。
姬玄沉吟道:
“楊恭一開始就沒打算死守邊界九座郡縣,他提前撤離富戶,只留下流民和貧民,是打算把這個爛攤子交給我們。”
戚廣伯手指點了點青州地圖,頷首道:
“青州縱橫萬里,有的是給他輾轉騰挪的空間,為何要死守邊界啊?如今朝廷援兵未到,他選擇與我們糾纏,而非死戰,是正確做法。
“這一招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用的妙啊。”
攻城拔寨時,恨不得對方的處境越糟糕越好,最好彈盡糧絕,處處流民。
可一旦占領了城池,叛軍要做的就是維持穩定了,若是這些地方出現騷亂,反而拖后腿。
當然,只以劫掠為目的的話,這些可以忽略,大不了把人統統殺光。
這種情況只適用于外族侵略時,云州叛軍想聚攏民心,占據大義,就不好這麼干。
“他想用貧民和流民拖垮我們,哼,正好這次攻城民兵死傷殆盡,這些都是極好的兵源。”
一位將領說道。
任何計策都有兩面性。
姬玄看他一眼,道:
“楊恭堅壁清野,焚燒糧草,不給我們留一粒米,我方的淄重壓力會成倍大增。這是在鈍刀割肉,慢慢消耗我們的底蘊。當然,我們也不怕就是了。”
楊恭的目的很明顯,要在青州,盡可能的削弱叛軍的實力。
在座的將領都是聰明人,經驗豐富,不難想通這個問題。
戚廣伯淡淡道:“國師籌備多年,底蘊深厚,豈是小小青州能消耗的?正好可以借此宣揚我等義師名聲。”
眾將領相視而笑。
戚廣伯道:“西域僧兵也該登場了,我已派人去請示國師。”
............
青州布政使司。
后院,廳內的圓桌擺滿佳肴,麗娜和許鈴音趴在桌上胡吃海喝。
師徒倆的臉一個樣兒,鼓成包子。
“天天吃魚,吃臘肉,我上茅廁都得蹲很久。”麗娜毫無心理負擔的說著粗鄙的話,盡管她有著精致的五官。
船上缺少新鮮蔬果。
“師父,我能拉出屎。”許鈴音大聲宣布,表示自己比師父厲害。
“我們要不要給二郎兄弟留點?”
麗娜嘴上這麼說,吞咽食物的速度卻更快了。
在乘船趕往青州的途中,許二郎的授業恩師張慎,還有李慕白找上門來,先一步把弟子帶來青州。
許二郎當然不可能讓麗娜和鈴音留在船上,便一起來上路。
“二鍋,二鍋不餓。”
許鈴音強行給許二郎下了定義。
“不餓啊,那就沒辦法了........”
麗娜認真的說。
布政使司議事廳。
許二郎端起青花茶盞,抿了一口滾燙的茶水,保持著沉默旁聽。
梨花木長桌的首位,坐著緋袍的青州布政使楊恭,這位云鹿書院出身、文名享譽中原的紫陽居士消瘦了許多。
他已經半旬沒有睡覺,清癯的面容難掩疲態,但他的眼神依然銳利,精神依舊強韌,仿佛有無窮無盡的力量。
“........青州的局勢目前就是這樣,邊界沒能守住。”
楊恭結束長篇大論的演講,拿起茶盞,潤了潤嗓子,側頭看向張慎:
“謹言意下如何?”
千里迢迢趕來擔任幕僚的兩位同窗里,張慎主修的就是兵法,是楊恭急需的人才。
張慎頷首道:
“如果是我,不會讓那些商賈富戶、鄉紳望族離開,叛軍必定會選擇以戰養戰,破城之日,便是他們家破人亡之時。
“不想家破人亡,那就幫忙死守城池,如此才能極大可能的消耗掉叛軍的兵力。不過,這是在朝廷有援兵的情況下。子謙,你這折中之法,做的不錯。”
說著,他看向得意弟子,心存考校,笑道:
“辭舊,你來給諸位分析一下青州的局勢。”
青州知府、都指揮使、提刑按察使、以及他們麾下的文官、武將,紛紛看來。
許新年并不怯場,挺直腰背,目光緩緩掃過眾人:
“本官認為,青州能守多久,該怎麼守,首先諸位大人要明白三點。
“一:云州的環境!
“云州氣候潮濕溫暖,土地肥沃,家家戶戶皆有余糧;且背靠汪洋,鹽田無數;過去的二十年里,逆黨暗中侵蝕朝廷漕運衙門,暗中轉運鐵礦無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