鹽鐵糧皆不缺。
“如此富庶之地,楊布政使想用流民和貧民拖垮對方,杯水車薪罷了。”
“那按許大人的意思,楊布政使的策略不妥?”青州知府眉頭緊鎖。
許新年搖搖頭:“楊布政使的策略自然不會出錯,但側重點要變一變,不要想著拖垮他們,而是要拼掉他們的精銳。”
他望向楊恭身后,那張貼在墻上的青、云兩州地圖,沉聲道:
“我們重新回到云州,大家還記得云州的別稱嗎?
“匪州!
“自高祖皇帝始,云州被前朝逆黨占據,化身山匪,為禍一方。六百年來,云州匪患始終沒有得到解決。
“諸位大人可還記得,上一次再造黃冊時,云州有多少人口?”
眾官員面面相覷,無人得知。
他們是青州的官,云州的事兒,他們怎麼可能知道。
楊恭指頭敲了敲桌面,有些不滿的掃過眾官,緩緩道:
“最后一次,是元景30年,云州記載在冊的百姓八十三萬戶,人口約三百五十萬。”
這是八年前的數據。
許二郎拱了拱手,臉色平靜的繼續道:
“若沒記錯的話,每次重造黃冊,云州人口都在銳減。這就是匪患橫行的代價。”
這個時候,眾官員已經明白他想說什麼了。
“人口限制了他們軍隊的數量,再加上過去幾十年里,練兵養兵都是偷偷摸摸進行。”許二郎拳頭輕輕敲一下桌面,聲音擲地有聲:
“精銳士卒的不足,就是逆黨最大的破綻。不顧一切代價,盡量拼光他們的精銳,這才是我們要做的。”
“有理!”眾人緩緩點頭。
張慎楊恭和李慕白,三人相視一笑。
許新年伸出兩根手指,道:
“二:戰力!
“超凡境的戰力是一場戰爭中不可忽視的因素,有時候,一位超凡強者甚至能扭轉常規戰役中的勝負。”
他之所以用“常規”戰役,是因為這世上存在超大型戰役,比如山海關戰役。
那種席卷九州各大勢力的戰爭,一位超凡強者很難扭轉戰局,不是超凡不夠強,而是入場的超凡高手太多,不稀奇了。
當然,如果是超品,或者一品武夫這樣層次的,又另當別論。
李慕白突然問道:“敵軍主帥是誰?”
楊恭說道:“姓戚,名廣伯,一個無名之輩。”
張慎眉梢一挑:“無名之輩統率三軍?”
楊恭緩緩道:“無名,不代表無才。相反,此人極其厲害,他派兵驅趕流民,再讓高手混跡在流民中麻痹守軍,輕而易舉的接近城墻。邊界中的黃嶺縣,就是這樣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只堅持了一天就被破城。”
張慎冷笑道:“守城的將領心慈手軟,任由流民靠近,當誅!”
青州都指揮使周密嘆息道:“已經殉職了。”
李慕白道:“也就是,暫時不知這位主帥是否為超凡境。”
楊恭“嗯”了一聲:
“除了負責牽制監正的伽羅樹菩薩、許平峰,叛軍中暫時沒出現超凡境。不過,極大可能是隱藏著,沒有出面。”
身為儒家的四品高手,文名享譽中原的大儒,楊恭在才華和性格方面,不存在明顯的缺陷和短板。
傲慢輕敵的情況不會出現在他身上。
“朝廷同樣不缺超凡高手。”許新年道。
這一刻,眾官員腦海里第一時間閃過的,不是司天監的孫玄機,而是那個聲望如烈火烹油的許七安。
“第三點,是援兵!”
許新年臉色凝重:“本官的意思,是雙方的援兵。佛門與云州逆黨已然勾結,那麼西域各國的軍隊,遲早要入侵邊關。”
“一旦朝廷被迫陷入兩線作戰,青州所能得到的援兵、軍需就會大大減少。反觀云州叛軍,則如虎添翼。這同樣關系到第二點戰力問題。”
議事廳氣氛一肅,眾人暗暗皺眉,眼神里潛藏著憂慮。
云州叛軍來勢洶洶,中原各地流民成災,青州想要擋住叛軍,本就艱難。
現在又要面臨西域諸國的入侵,朝廷雙線作戰之下,肯定無法顧及青州,因為佛門的強大眾所周知。
甚至會出現青州尚在堅守苦戰,西域軍隊打到京城的情況。
“如果能讓西域諸國的軍隊不敢進犯邊境就好了。”青州知府感慨道。
癡人說夢.......身為武將的周指揮使心里嗤笑,魏公要是活著,或許能讓佛門忌憚,不敢妄開戰事。
如今大奉,誰能讓佛門忌憚?
即使是監正佛門也不怕,因為這個雄霸西域的龐然大物,不缺頂尖高手。
但如魏淵這樣舉世罕見的帥才,九州屈指可數。
“這是死局!”
擅長棋道的李慕白緩緩搖頭:“我們不可能牽制佛門,佛門舉兵東進是必然之事。”
楊恭緩緩吐出一口氣:“因此,我等要做的,便是豁出命,也要盡可能的拼掉叛軍的精銳。余后之事,交給諸公去處理吧。”
實屬無奈。
“魏公一死,云州逆黨便舉兵造反,西域佛門欺我中原無人,撕毀盟約,倒戈相向。我等卻無可奈何........”青州知府痛心疾首。
許新年默然,西域佛門強盛,兵多將廣,且有羅漢菩薩坐鎮阿蘭陀,此等龐然大物,絕非陰謀詭計能制。
這時,他突然看見議事廳的角落里,多了兩人,一人身穿白衣,長相、氣質、身高平平無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