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飛獸軍奇襲已過三天。
飛獸軍的攻擊方式很簡單,就是往城頭投放炮彈、火油罐,守軍們怎麼對待攻城敵軍,飛獸軍就怎麼對付守軍。
簡單歸簡單,卻很致命。
守軍在第一天直接犧牲近千人,城頭被炮彈炸的千穿百孔,磚石被燒的遍布焦痕。
黃昏時,敵軍退走。
經歷了如此絕望的一天,守軍士氣潰散,認為明日必定城破,人心浮動。
許二郎派人連夜在城中挨家挨戶的收集銅鏡,并召集匠人改良床弩,改造出一張張對空發射的床弩。
到了第二日,飛獸軍再次襲擊,擺滿城頭的銅鏡折射陽光,險些晃瞎騎兵和飛獸的眼睛。
守軍趁機發射弩箭,擊落十二只飛獸,打退飛獸軍,戰果喜人,守軍因此士氣大振。
但許二郎知道,這一招只能打對方一個出其不意,黃昏后,銅鏡便無法再發揮作用。
于是,在敵軍撤走后,他讓守軍在城頭辱罵卓浩然,專侮辱對方家中女眷,叫罵一個時辰,激卓浩然率兵攻城,雙方再次拼了個兩敗俱傷。
卓浩然鎩羽而歸,黃昏后,因為敵軍步卒損失慘重,飛獸軍草草轟炸一番后,便撤兵了。
入夜后,許二郎強征民兵,聚攏一千余人,命竹鈞和苗有方率隊沖營,最后只逃回來三百余人。
至此,雙方精銳幾乎折損殆盡。
“我已派人向青州城求援,接下來,就看誰的援兵先一步到達了。”
許二郎低聲道。
身邊的苗有方已經三天沒笑了,背著一把弓,低沉的“嗯”一聲,旋即又覺得不對,皺眉道:
“卓浩然的軍隊雖折損殆盡,只剩寥寥數百人,但飛獸軍陣容完好,若是每夜襲擊,我們依舊只能挨打。
恐怕撐不到援兵的到來.........”
他突然睜大眼睛,似乎想明白了什麼。
許二郎笑道:“若是我們的援兵先來,那麼即使卓浩然攻下松山縣,也會因為人手不足,被迫撤離。松山縣依舊是我們的。”
但這里的守軍和城里的百姓,就成了棄子..........苗有方嘴唇動了動,“真到了那一步,我會帶你先撤。”
許二郎輕聲說道:
“那多丟人啊,大哥一人守住玉陽關。我卻只能夾著尾巴逃跑。”
苗有方眉頭一皺,心說這可由不得你,到時候你不走,我便敲暈你。
接著便聽許二郎苦笑道:
“我只是感慨一下罷了,不會犯軸的,勝敗乃兵家常事,高祖皇帝當年起事,也有過屢戰屢敗的時候。
“要是真犯軸了,就沒有現在的大奉。大丈夫能屈能伸嘛。
“但我也能理解史書上那些寧死不退的豪杰,跟著我打拼的將士們都留在了這里,我又有何顏面茍活。”
正說著,遠方的天空出現了一大片鳥群。
鳥群疾速靠近,繼而是沉雄的咆哮聲,嘈雜而響亮。
苗有方和許二郎臉色大變,坐在城頭休息的傷病們,也注意到了天邊的動靜,驚恐的起身。
他們一個個眺望著那黑壓壓的飛獸群,眼神絕望,臉色慘白。
“又來了,又來了........”
“數量這麼多,這,這叫我們怎麼守?”
絕望的情緒在守軍之間傳播。
“許大人,又來一批飛獸軍,松山縣守不住了,我們撤吧。”
一位百夫長倉惶的奔來。
說這些話的時候,他目光死死的盯著許二郎,眼神里的情緒復雜,有哀求,有絕望,也有求生的希冀。
許二郎雙眼一陣發黑,頭疼欲裂。
是啊,要論援兵的話,有什麼兵種的行進速度能和飛獸軍相比?
虧他還想著與云州軍比速度,怎麼比?
“砰!”
許二郎狠狠一拳捶在墻頭,咬牙切齒道:
“不除掉飛獸軍,青州守不住的。”
他意識到,這些迅如雷霆的飛獸軍,是影響青州戰役勝敗的關鍵因素之一。
苗有方摘下背上的弓,彎弓搭箭拉弦,一氣呵成,邊瞄準飛獸軍,邊道:
“帶著許大人先走,老子先射下幾只畜生,賺夠本再說。”
恰好這時,飛獸軍已經進入他的射程范圍。
苗有方瞳孔收縮,目力放大到極致,瞄準了為首的那只飛獸。
他旋即一愣,因為這批飛獸軍與之前襲擊的飛獸軍不一樣。
云州叛軍的飛獸,是赤色的巨鳥,體表覆蓋一叢叢艷麗的火羽。
而這批飛獸軍坐下的怪物,身軀覆蓋黑色鱗片,長頸、體態修長,狀如蜥蜴,扇動的也不是羽翼,而是膜翼。
另外,騎乘飛獸的騎士,不是身負甲胄的軍人,而是一群穿著奇裝異服,甚至穿著獸皮衣的人。
為首的那只飛獸背上,坐著一個穿青藍相間服飾,膚色黝黑,頭發天然帶卷,正滿臉笑容的朝城頭眾人揮舞手臂,像是熱情的打招呼。
苗有方“咦”了一下,松開了弓弦。
“怎麼了。”
許二郎的目力不及武夫,見狀,皺眉詢問。
苗有方面帶困惑的回復道:
“這群人有些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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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援兵(二)
苗有方之所以放下弓箭,并察覺出這些人有問題,靠的不是智慧,而是武者的危機預感沒有反饋。
這說明那群飛獸軍沒有敵意。
“不對?”
許二郎抬了抬手,擋開要強行護送他離開的百夫長,側頭看向苗有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