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登基稱帝的事,莫要再提,便是我們同意,諸公也不同意,天下人也不同意。”
就差沒明說,你一個女流之輩要當皇帝,這不是鬧笑話嗎。
懷慶看了看炎親王,繼而掃過眾親王、郡王,語氣平靜:
“誰說女子不能稱帝,古來有之,大陽女帝開萬世之先河。”
“陽”是大周之前的朝代,距今近兩千年的歷史,大陽中葉,各路諸侯叛亂,攻占大陽都城,屠戮皇室成員,將男丁殺光殆盡。
當時大陽的一位郡主,天賦卓絕,不學琴棋書畫,專愛舞槍弄棒(練武,沒有別的意思),在父兄和族中男丁幾乎被屠盡的叛亂中,毅然而然站了出來。
她聚攏軍隊,四處平叛,耗時六載,終于平息了諸侯之亂。
而后她登基稱帝,成為中原歷史上第一位女皇帝。
厲王嗤笑道:
“你若是二品武夫,本王跪下來求你登基。”
大陽女帝,二品境。
懷慶鎮定自若,表情未變,淡淡道:
“本宮修為淺薄,區區四品之境,但許七安已經晉升二品。”
偏殿內,眾人滿臉錯愕。
厲王瞪大眼睛,拄著拐杖的手微微顫抖:
“許七安……他晉升二品了?!”
見懷慶不語,急的頓了頓拐杖,怒道:
“回答我。”
懷慶笑道:
“不然,何以有底氣與云州叛軍決一生死。”
譽王微微動容:
“你是說,他支持你登基稱帝.........”
懷慶恍惚了一下,因為想起當日兩人地書傳信的情景——
【三:殿下,最后一個問題.........】
【一:請說。】
【三:你真的愿意立四皇子?】
【一:為何有此一問。】
【三:因為我覺得,你想當皇帝。】
沉默了很久很久.......【一:倘若本宮欲登基,你待如何。】
【三:可以!】
直到現在,回憶起那段交流,懷慶依舊能感受到自己當時翻涌不息的心湖。
那一刻,她來到窗邊,推開窗戶,讓陽光和寒流一起涌入。
她迎著陽光,昂著臉,閉上了眼睛,嘆息般的吐出三個字。
“許寧宴........”
懷慶沒有回答譽王的問題,因為沒有必要。
她接著說道:
“魏黨和王黨,皆是我的人,京城十二衛大部分都已投靠在我麾下,禁軍五營只認虎符,不認人。而虎符如今已是我囊中之物。
“再有許寧宴這位二品武夫支持,叔公,諸位叔伯,皇室之中,可有人比我更適合稱帝?
“姜律中和張開泰統率在玉陽關數萬守軍是我的人。楚州總兵是我的人。
“叔公覺得,夠不夠?”
鴉雀無聲,沉默片刻,厲王沉聲道:
“女子稱帝,壞倫理亂朝綱,莫要忘了京城之外,還有一個云鹿書院。”
“巧了,本宮正要說此事。”懷慶淡淡道:
“本宮已經許諾,讓云鹿書院重返廟堂,趙守入內閣。”
“……”厲王閉上了眼睛。
懷慶趁勢再問:
“論謀劃論才華論膽識,皇族之中,有人勝我?”
炎親王張了張嘴,最后還是什麼都沒說。
懷慶起身,目光強勢的掃過眾親王、郡王,道:
“除本宮之人,皇族中還有誰能挽救岌岌可危的大奉,挽救朝不保夕的你們。
“靠一個軟弱無能的永興?”
這是她首次展露鋒芒,展露自己的不屑。
皇室成員們這才意識到,過去太小覷這位長公主了,以為她只是好讀書,頗有才名而已。
從元景到永興,她向來低調,不顯山不露水,并不關心政務。
直到此時,她才露出自己的真面目,當他們回過神來時,性命已經被握在人家掌中。
見無人違逆,懷慶收斂了鋒芒,道:
“今日召諸位過來,便是不想讓皇族流血,爾等支持我,自可享受榮華富貴,若有異心,殺無赦。
“叔公,你是長輩,你來說句話。”
厲王忍不住看向懷慶,驚覺她眸子暗沉平靜,卻內含殺機,心里頓時一凜,沉聲道:
“事已至此,本王還能說什麼。”
懷慶接著看向失魂落魄的胞兄,溫柔的替他理了理衣襟,撫平胸口的衣褶子,柔聲道:
“以后就委屈四皇兄和永興,還有其他兄弟,暫時住在觀星樓地底。
“四哥和諸位兄弟的子嗣,本宮會替你們好生照料的。
“幾位叔伯如果有興趣去觀星樓小住,本宮歡迎之至。”
在場皇室成員臉色微變。
“啪啪!”
懷慶拍了拍掌,喚來偏殿外的甲士,吩咐道:
“帶回金鑾殿,再把王黨成員給本宮帶過來。”
王黨并不知道她欲登基之事,許七安以立炎親王為由說服的王貞文。
不過,現在已經上了賊船,再想下去就難了,所以接下來,懷慶要和王黨的骨干們談談心。
...........
臨近中午,皇宮到皇城的騷亂徹底平定,禁軍中的高手全部被許七安鎮壓,十二衛中忠于永興帝的將士,能勸降的全數勸降,死忠者一律斬殺。
有許七安鎮著,皇城里,達官顯貴們養的客卿,沒人敢冒頭。
金鑾殿內,諸公、勛貴、宗室再次齊聚,懷慶在兩列甲士的護衛下,跨入金鑾殿,一襲白裙,裙擺拖曳于地。
她儀態大方的行至御座前,俯瞰殿內群臣,嗓音清冷:
“自入冬以來,寒災肆虐,民不聊生。永興治國不利,以至于百姓積怨,叛軍四起。他自知德不配位,欲退位讓賢,將社稷托付本宮。
“眾卿可有異議?”
除云州使團外,滿殿諸公、勛貴以及宗室,盡皆俯首高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