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慶想了想,反問道:
“許七安知道這事?”
“自然是知道的。”宋卿給出肯定的答復。
“那朕可以!”
懷慶語氣篤定的說道。
因為本就是許七安交代給她的任務。
深吸一口氣,懷慶漆黑的瞳仁深處,騰起一抹金光,金光化作龍影,在瞳孔里游曳。
霎時間,懷慶給人的感覺就像變了一個人,威嚴、強大,高高在上的人間君王,讓身后的宋卿險些跪下來膜拜,不敢直視君王的威儀。
她調動了體內的龍氣。
登基之前,她以地書碎片為橋梁,吸收了三道主龍氣,以及數百道散碎龍氣。
這些龍氣蟄伏在她體內,無法調動。
直到她登基稱帝,氣運加身,體內蟄伏的氣運才徹底臣服她,變成可以主動使用的東西。
“魏淵,魂兮歸來!”
雙眼化作燦燦龍瞳的懷慶,氣運丹田,聲音響徹天際。
............
“魏淵,魂兮歸來!”
靖山城,那條碎金大道的盡頭,傳來春雷般的喝聲。
伴隨著聲音而來的,是兩道金燦燦的光束,從碎金大道的盡頭,直挺挺的照射在巫神雕塑的眉心。
眉心處,那道清氣凝成的封印,像是分化一般,緩緩剝離。
祭臺邊緣,薩倫阿古的聲音浮現,邁步走到雕塑前,笑道:
“這才對嘛!幸而大奉還有一位氣運足夠渾厚之人。
“魏淵,當日你封印巫神,巫神索你魂魄,乃因果循環,你以生命之力修補儒圣封印,今日由你自己抹去這份封印,同樣是因果循環。
“老朽再送你一份力量。”
他抽出趕羊鞭,趕羊鞭亮起熾烈的白光,濺起“滋滋”的電流,宛如一條雷鞭。
“啪!”
薩倫阿古抖手抽在青衣魂魄身上,鞭子里的白光瞬間融入魂魄中,青衣魂魄綻放出刺目白光,一下子充滿了力量。
與此同時,雕塑內的黑氣劇烈涌動,一點點把青衣魂魄頂了出來。
另一邊,在金光的照射下,眉心的清光終于消弭殆盡。
轟!
頭戴荊棘王冠的猛的一震,黑氣像是泉水般噴涌,將青衣魂魄推了出去。
咔擦!儒圣雕塑的眉心,再次皸裂,與當初魏淵修補之前,如出一轍。
青衣魂魄脫困的瞬間,陰風化作的接引大道便延伸過來,將他卷走,接著瞬間收縮,消失在天空盡頭。
而那道黑氣繼續往上噴涌,于高空凝成一張巨大的、模糊的人臉,俯瞰整個靖山城。
薩倫阿古松了口氣,有些如釋重負,又有些失望。
魏淵封印巫神,到他復生,過了五個月。
就這麼五個月,讓巫神教失去了吞并北境,繼而以北境為基石,南下鯨吞中原的最佳時機。
“如今九州風起云涌,那披著一層假皮的神魔重返九州,半步武神脫困重組,洛玉衡若是渡劫成功,道門又多一位陸地神仙。局勢越來越復雜了。
“天意如此!”
薩倫阿古惋惜的搖頭。
說話間,高空那張由黑氣凝成的模糊人臉,迅速崩解、坍塌,盡數縮回巫神雕塑內。
雕塑原本空洞的雙眼,浮現兩道幽暗的光,凝視著對面的儒圣雕塑。
仔細觀察的話,會發現儒圣雕塑眉心的裂痕,在“凝視”中,一點點的擴散、延伸。
這個過程非常緩慢,但堅定不移。
............
“時間到了!”
宋卿低聲道:
“陛下,一刻鐘已經過去了,您丟了招魂幡吧,拿久了有傷龍體。”
懷慶銀牙緊咬,不理會宋卿的勸阻,繼續舞動招魂幡。
“嘩啦啦”的聲音里,宋卿點的香余熱散盡,香灰脫落。
宋卿搖頭嘆氣。
又過了片刻,懷慶身子一晃,手里的招魂幡脫落,“哐當”摔在地上。
不是她想放棄,而是她已經到了極限,無法在拿捏住招魂幡。
她白皙秀美的臉頰,爬滿了青黑色的血管,她紅艷的嘴唇變成了黑紫色,她的雙臂凝結了厚厚的冰殼。
招魂幡這樣的頂級法器,沒一件主材料都涉及超凡境,是四品境的她,難以長時間駕馭的。
漫天陰云消散一空,陰風隨之停歇。
圍繞在觀星樓游曳的陰魂,漸漸離開。
“陛下,驅驅毒。”
宋卿從懷里取出瓷瓶,隨手丟了過來。
一點都沒有雙手奉上的覺悟。
搞研究的人就是不夠“聰明”。
所以懷慶沒有接,踉蹌走到魏淵身邊,一言不發的凝視著清俊的臉龐,眼里有著深深的失望。
這一剎那,宋卿竟從女帝身上看到的一絲悲涼。
他恍惚間想起,懷慶還當公主的時候,似乎跟著魏淵學過幾年的棋,如果他沒記錯的話。
突然,懷慶腳下的招魂陣法亮了起來,繼而天邊涌現一片散碎的金光,層層疊疊的翻涌,朝高聳如云的觀星樓疾速掠來。
金光來勢極快,幾息內便逼近八卦臺,在陰風的“護送”下,撲入陣法中大青衣的體內。
懷慶此時退出陣外,美眸一眨不眨的盯著那襲青衣。
俄頃,那襲青衣眼睫毛顫動一下,緩緩睜開眼睛。
他望著天空默然三秒,緩慢坐起身,環顧四周,目光最后落在懷慶身上。
他兩鬢斑白,眼里蘊含著歲月洗滌出的滄桑,溫和一笑:
“好久不見,陛下!”
懷慶眼圈一紅,淚水無聲滑過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