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妄議圣上。”
“怕什麼,寧宴都沒在意。”宋廷風用嘴努了努前頭的新郎官。
他們說的話,肯定躲不過許寧宴的嘴,他既然沒在意,那就不用擔心什麼陛下治罪了。
不過接下來的話,宋廷風就不好明目張膽的說了,傳音道:
“我聽說,近來朝中有人提議立太子的事兒。此為國本,那群讀書人最在意這個。”
朱廣孝淡淡道:
“以陛下的能力,輕而易舉就能壓下這些聲音。”
“蠢貨!”宋廷風搖頭:
“滿朝文武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你想,陛下登基不久,沒有子嗣再尋常不過。但現在叛亂已平,四海升平,接下來是不是該考慮陛下的婚事了?
“立太子只是個由頭,諸公是想催促陛下盡早完婚,誕下子嗣。”
朱廣孝恍然大悟,旋即傳音道:
“你無緣無故說這些作甚。”
宋廷風傳音說道:
“寧宴娶臨安殿下,不知道多少人笑掉大牙,拍掌稱快,他一日不成親,“后宮之主”的位置,就沒人敢惦記。明白了吧!
“不過呢,陛下遲早是要考慮子嗣的,以后有熱鬧看了。”
陛下雖是女兒身,但亦是根正苗紅的皇族血統,她的子嗣,只要有足夠強大的后臺撐著,繼承皇位毫無難度。
進了皇城后,開始一絲不茍的走流程,首先隨著禮官騎馬到南門,在那里換上駙馬官服,接著獻上大雁、幣帛等物作為聘禮。
這叫做“行雁禮”,大雁象征著忠貞,象征著一生一世一雙人。
行雁禮結束,許七安與迎親隊伍入席,喝酒休息,等待吉時。
從清晨一直等到太陽高照,禮官終于入席,低聲說:
“駙馬爺,時辰到了。”
許七安心說,終于可以迎新娘了,膀胱局啊........
他當即隨著禮官前往韶音宮,在那里見到了公主的儀仗隊,以及鳳冠霞帔,嬌媚動人的臨安。
她身穿嫁衣,頭戴鳳冠,美的耀眼奪目。
在宮女的攙扶下,施施然的邁出韶音宮,兩人隔著很遠,目光交匯。
千言萬語,都在眼神之中。
沒有說話,臨安柔柔看他一眼,低頭進了厭翟車。
厭翟車以紅色為主,車廂除了翟羽的裝飾外,還有紅、紫各種絲帛交織構成華美裝飾。
橫轅設有香柜,設有螭紋的香爐、香寶等。
整體風格華麗鮮艷,異常漂亮。
蠻順利的嘛,沒有要紅包找鞋子,破門而入這些烏七八糟的事..........許七安心里吐槽了一句。
當然,這主要是因為迎親不是重頭戲,且沒有上輩子的風俗。
出了皇宮,許七安帶著儀仗隊與迎親隊會合,一起離開皇城,原路返回。
此去的目的,本該是駙馬府,但許七安和二叔商議之后,認為還是住在許府不變,把周邊的幾座宅子買下來,擴建成庭院森森的豪門府邸。
一家人還是住一起。
返回許府,又花了半個時辰,途中鼓樂齊鳴,頭戴花冠的宮女端著香爐蓮步款款,還有禁軍在前頭負灑掃,所以走不快。
在喜慶盛大的鼓樂聲里,許七安把臨安領進了門,直奔內堂。
此時堂內,站滿了觀禮的人,都是許氏族人,沒有外賓。
二叔和嬸嬸挺著腰桿坐在堂內,嬸嬸見鳳冠霞帔的臨安,眼睛一亮。
她很喜歡花枝招展的姑娘,臨安的裝扮讓嬸嬸無比驚艷。
天地會的成員不在,司天監的貨也還沒來,真好.........許七安掃了一眼廳內眾人,除了花神面沉似水,其他人都滿臉笑容。
尤其許玲月,笑靨如花,由衷的為大哥感到高興!
新人在禮部官員的主持下,進行拜堂儀式。
拜堂流程甚是繁瑣——三跪,九叩首,六升拜。
期間,許七安察覺到臨安心跳加快,傳音道:
“別緊張!”
臨安果然安定下來。
有條不紊的完成儀式后,兩名小宮女捧龍鳳花燭導行,許七安和臨安在后。
望著一對新人轉入后堂,生母姬白晴輕輕拭去臉上的淚痕。
許元霜望向母親,輕輕握住她的手,正要說些寬慰的話。
這時,她看見綠娥走了過來,低聲道:
“大夫人,隨我來一趟。”
姬白晴皺了皺眉,捏著錦帕,跟著綠娥往外走。
穿廊過院,來到新婚夫妻的婚房外,綠娥推開門,笑道:
“大夫人請進。”
姬白晴心里一動,已然有了猜測,她邁過門檻,進入婚房,看見臨安和許七安并肩而立,等候已久。
“寧宴這是........”
許七安低聲道:
“嬸嬸和二叔養育我長大,在我心里便如親生父母,我在賓客面前拜二叔和嬸嬸,是敬重他們。但你是我生母,骨肉至親,我大婚之日,理當拜您。”
他和臨安相視一眼,跪倒在地,磕了三個頭。
姬白晴微笑道:
“娘很高興,很高興。”
她俯身把長子和長媳扶起來。
許七安低聲道:
“娘!”
姬白晴身軀驟然僵硬。
她不動聲色的點了點頭,沒有久留,離開了婚房。
走了一陣后,她扶著廊柱,低著頭,肩膀劇烈顫抖。
.........
許元霜看見母親紅著眼眶回來,妝容稍稍有些花,看著狼狽,但仔細再瞧,發現她過去二十年眼角眉梢凝著的郁結,蕩然無存。
婚房里,臨安依偎在許七安懷里,手里捏著一塊黃油糕,小口小口啃著,吃了一會兒,愁容滿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