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出爪子,撥開厚厚的樹藤,看見了菩提樹的主干,也看見了主干上印出一張臉,遍布皺紋的臉,能看出是位老者。
這張臉的五官,與塔靈老和尚大體相似,細節上略有不同。
懸在“許七安”頭頂的浮屠寶塔,嗡的一震,接著,他耳邊響起塔靈老和尚激動萬分的呼喊:
“主人.......”
主干上的老臉神情呆滯,宛如平平無奇的雕刻,喃喃重復的傳出囈語:
“救救我,救救我.........”
還真是法濟菩薩,他怎麼會在這里?肯定和阿蘭陀中的這位超品有關,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許七安伸出爪子,按住法濟的“臉”,感應了一下。
“只剩一縷殘魂了。”
他這句話是對塔靈老和尚說的。
塔靈老和尚無法離開浮屠寶塔,但身為現在的主人,許七安能感應到它悲傷的情緒。
“你有什麼辦法嗎。”許七安問。
他雖然修行心蠱,但心蠱只是元神領域的一條分支,面對眼前的情況,他無法提供思路和想法。
塔靈老和尚隔了片刻,才初步穩定情緒,傳音回復:
“我可以用‘大智慧法相’暫時讓他恢復神智,后續能不能修補魂魄,需要道門超凡強者的幫助。”
但就算修補好魂魄,多半也不會恢復記憶了。
因為法濟菩薩現在的情況,那些魂魄多半已經灰飛煙滅。即使修補好,也和以前不同了,相當于一個帶著些許過去記憶的新生者。
希望他還能殘留著部分記憶..........許七安點點頭:
“開始吧!”
浮屠寶塔震落金色光輝,塔頂沖起一道低眉盤坐、雙手拈花的法相,腦后是一輪七彩絢麗的光輪。
光輪首次正向轉動。
宛如彩虹的光芒化作長橋,接引主干內的法濟菩薩,讓他沐浴在智慧的光芒中。
法濟菩薩呆滯的面容,肉眼可見的靈動起來,渙散的目光漸漸恢復神韻。
他先是注意到眼前這個沒有毛發的大熊,接著看向了浮在半空中的浮屠寶塔。
“是你啊........
“我在哪里,你怎麼會在這里,你不是在雷州封印神殊殘肢嗎...........”
法濟菩薩出于本能的,問出這兩個問題。
“主人!”浮屠寶塔的聲音再次變的激動,略帶些許顫抖:
“你失蹤三百多年了,這些年里,佛門遍尋不到,原來你在這里。”
“這是哪里?”法濟菩薩再次問道。
塔靈低聲回答:
“這里是禪林,佛陀閉關之地,你,你在菩提樹里,只剩一縷殘魂了。”
法濟菩薩愣住了,喃喃道:
“禪林,菩提樹里........禪林,菩提樹里........”
他一遍遍的喃喃自語,給人的感覺就像己身已死的行尸走肉,需要人點醒。
許七安順勢問道:
“法濟菩薩,還記得你自己遭遇了什麼嗎?”
法濟菩薩臉龐扭曲起來,聲音變的尖銳凄厲:
“佛陀就是神殊,神殊就是佛陀。
“是祂吃了我,是祂吃了我........”
“佛陀為什麼要吃你?”許七安急忙追問。
法濟菩薩沒有回答,癲狂又凄厲的叫道:
“祂不是佛陀,祂不是佛陀。”
塔靈老和尚的感受,許七安不知道,但他能明顯感受到自己雞皮疙瘩略有凸起。
“祂是誰?”許七安大聲問道。
法濟菩薩的叫聲緩緩停歇,那張凸起于樹干表層的臉,再次變的呆滯,囈語聲傳來:
“救救我,救救我.........”
塔靈老和尚的聲音從塔內傳出,帶著悲傷和寂寥:
“時間到了,我只能做到這一步。勞煩抽出他的魂魄,送進塔中溫養。”
說話間,玲瓏小塔的塔門敞開,一抹流光拋出,在許七安掌心化作一面殘缺的青銅鏡。
熊爪握住渾天神鏡,對著法濟菩薩一照。
“雕刻”在主干上的面容,被一點點的抽出,這個過程中,許七安本能的擴散思維,開動腦筋。
“佛陀是神殊,這和之前得到的情報一樣.........佛門這麼多菩薩,為什麼佛陀要吃法濟菩薩?祂不是佛陀,是因為法濟菩薩發現了這個秘密,還是另有原因?
“阿蘭陀內的超品不是佛陀,又會是誰?糟糕,神殊進鎮魔澗了.........”
............
阿蘭陀,主峰。
伽羅樹菩薩從入定中蘇醒意識,睜開眼,第一個動作是捏起不動明王印,然后才放心的掃視周遭。
在這位菩薩眼里,此刻的阿蘭陀,萬事萬物都充滿了佛性,就連一株樹,一塊石頭,一寸土,都具備著深厚的佛性,散發淡淡佛光。
這是大日輪回法相造成的,佛光普照之處,便是佛國。
在他醒來的同時,近在咫尺的阿蘇羅也蘇醒了,這位叛徒二話不說,一個騰躍,迅速拉開距離。
伽羅樹沒有追擊,保持著捏訣姿態,他還沒看到許七安在哪里,更不知道神殊是否在旁虎視眈眈。
“神殊不見了!”
這時,他聽見了琉璃悅耳空靈,但缺乏感情的聲音。
伽羅樹這才撤回不動明王法相,臉色冷峻威嚴,起身緩緩掃視身后。
視線里,是一具焦黑的人形,保持著前奔的姿勢,從焦尸手里握著的鎮國劍來看,是許七安沒錯了。
沒有生命氣息,死了?伽羅樹收回目光,注意到琉璃和廣賢的目光不在許七安身上,而是盯著某處,那是一排巨大的腳印,漆黑出油,可以想象主人是忍受著痛苦的炙烤在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