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阿蘭陀的山腰處,外層巖石裂開,露出了暗紅色的肉質,以及兩排森然的大白牙。
每一顆牙齒都有成年人體型那麼大。
嘴巴的兩邊緩緩往上翹起,像是在咧嘴。
很快,它又合了回去,被外層的巖石覆蓋,重新變成山體。
梵音還在繼續,沒有人注意到圣山活過來了。
山腳的平原上,一位年紀不大,穿著貴族服飾的小姑娘,被強烈的尿意“憋醒”,從虔誠祈禱的狀態中掙脫。
她感覺自己就像睡了一覺,渾渾噩噩,不知道身在何處。
“娘,我要........”
她的聲音戛然而止,盤坐在身邊的父母、族兄以及仆人們都不見了,她的身邊空空蕩蕩,寂靜的讓人恐懼。
小姑娘驚恐的站了起來,環顧四周,高呼著父母和兄長的名字。
聲音在昏暗的天地間回蕩,沒有人回應她,遠處那些信徒依舊保持著雙手合十的姿勢盤坐,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他們臉上帶著幸福的笑容。
不知道為什麼,她卻寒毛直豎。
她恐懼的流下淚水,抱著膝蓋蹲在地上,盯著腳下的地面,一動不敢動。
她發現薄薄的泥土下面拱起了兩團東西,她愣了愣,小心翼翼的伸出手,試圖去撥開泥土。
在她手指觸及拱起的那兩團東西前,泥土霍然分開,是一雙遍布血絲沒有睫毛的眼睛。
眼睛默默盯了她片刻,‘咕嚕’轉動了一下眼珠子。
小姑娘的臉龐肉眼可見的扭曲,面皮抽搐起來,她緩緩長大嘴巴,就要爆發出高分貝的尖叫,但是突然,她腳下的地面裂開,將她吞了進去。
廣賢菩薩睜開雙眼,從高空俯瞰,平原上的信徒正在迅速減少。
這些信仰著佛門,代表著佛門氣運的信徒,終于與他們信奉的佛陀融為一體。
“身融大道,方得永生。”
廣賢菩薩滿臉慈悲,雙手合十:“愿眾生得證果位,九州處處皆佛國。”
身邊,琉璃菩薩低下頭,凝視著腳下的地面,目光穿透了土石,望見了山體內部,看見了一尊尊盤腿而坐的信徒,他們融入佛陀體內,如登極樂。
琉璃收回目光,望向下方平原,佛陀的意志在不斷延伸,平原變成了祂,河流變成了祂..........
..........
“吃掉九州所有氣運,到時候就算九州生靈絕跡也無所謂。因為氣運不會散去,就像玉璽里存儲著的氣運一樣。”
許七安死死盯著監正,試圖從他那里得到不同答案,期待他推翻自己的猜測。
失望的是,監正緩緩點頭:
“這就是大劫!
“只是爭奪信仰,傳教九州,算什麼大劫?
“當然,信徒越多,占據的疆域越遼闊,對超品的增幅越大。開國之初,如果讓巫神教得逞,就沒有佛陀和蠱神什麼事了。
“而三百年前,儒家不滅佛的話,現在佛陀恐怕已經身化天地,取天道而代之。”
許七安心里仿佛籠罩起一片陰影。
取代天道已經是無法容忍的事,誰想事態比他想象的還要殘酷、糟糕。
九尾狐低聲道:
“最多年末,蠱神和巫神就能掙脫封印........”
焦慮感和危機感瞬間爆棚了。
許七安張了張嘴,剛想說些什麼,忽見監正的身影正緩緩消散。
監正看著他,露出一抹笑意:
“知道儒圣刻刀為何親近你,選擇了你?”
他沒能把話說完,身影如夢幻泡影,消散一空。
...........
阿蘭陀三十里外,平康城。
作為靠近圣山阿蘭陀的城邦,此地繁花似錦,人口稠密。
城中以經營酒肆客棧為經濟來源,是前往阿蘭陀朝圣的信徒,必選的落腳點。
人口流動量龐大的同時,也帶來了貿易上的發達。
城頭,一名值守的士卒眺望著遠方,貧瘠的土地連綿向視野盡頭。
突然,他看見遠處的地面,像波浪一般鼓動了一下,像是活了過來。
他懷疑自己眼睛出了問題,用力揉了揉眼,再次遠眺,這回什麼動靜都沒有。
突然,地面又動了一下,這一次,距離城墻很近,因此看的無比清楚。
“喂喂,地下有東西。”
他下意識的按住長矛,轉頭對身邊的同僚說。
同僚聞言,朝遠方一陣眺望,什麼都沒看到,抱怨道:
“鬼影都沒見一個,別一驚一乍的。”
那士卒不信邪,目視前方,全神貫注的審視著,過了好久,他無奈的放棄,轉頭對身邊的同僚說:
“奇怪,我明明........”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身側空空蕩蕩,同僚不見了。
不但如此,平康城的城頭,所有值守的士卒都消失了。
整個世界一片寂靜。
士卒茫然的左顧右盼,無法理解眼前的情況,當他奔到城墻的另一邊,查看城內的情況時,他才真正感受到恐懼。
整座城都空了。
這時,身前幾尺外的女墻裂開一只眼睛,一只沒有眼睫毛、不摻雜感情的眼睛。
緊接著,所有的女墻都裂開一只眼睛,成排成排,它們的眼珠子同時轉動,看向了那名士卒。
..........
京城。
穿著順滑絲綢里衣的懷慶,霍然驚醒。
薄如蟬翼的綢衣緊貼著曲線玲瓏得豐滿嬌軀,因為汗水已經浸透了衣衫。
她掀開薄被,掛在屏風上的袍子自行飛起,披在她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