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加馬額頭上汗珠直下,低頭說:“元帥千金之軀,請您帶著部下速速退下,下官很擔心您的安全!”
流風霜緩步前進,毫無戒備地站到了杜加馬面前:“杜加馬,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但軍人不應受亂命。你接到命令要救援總督府,現在,我給你的命令是要拯救整個流風家族——你將服從誰?”
“元帥殿下,請退后!這里危險!”
“除非我死,絕不后退!”
雙方士兵都是一震,這是流風霜的標志性口號,昔日的戰場上,大旗所在就是流風霜所在,而旗幟永遠在激戰的第一線屹立不倒,激勵千萬流風戰士奮勇向前。
杜加馬動容道:“元帥!你……”
“要嘛殺了我,要嘛讓我過去,你自己選擇。”流風霜神情恬靜,說出的話卻驚心動魄,杜加馬臉色大變:“元帥!”
流風霜明亮的雙眸一眨不眨地與其對視,那個軍人露出痛苦的表情,他低聲說:“元帥,明白了,我不能當流風家的罪人。”
他猛然轉身,振臂一呼:“風霜元帥萬歲!我們的領袖萬歲!跟隨元帥!”
“跟隨元帥!”一瞬間,所有的箭頭都垂下了,雙方士兵歡呼著沖過了街壘防線,熱烈地擁抱在一起,六千頂帽子被甩上半空,歡呼聲震撼整個藍城。
兵變部隊和防守部隊會合后,兵變部隊用巨木撞開了總督府的大門。
在破碎的大門后出現了總督府的衛隊,他們刀劍出鞘排成了人墻,但成千上萬的士兵高呼著“活抓恩泰克!”的口號洶涌而進,人墻迅速被粉碎了,衛隊士兵甚至還沒來得及交手就被這可怕的人潮沖倒踩死,斑斑血跡濺滿了莊嚴的臺階。
在血跡斑斑的臺階盡頭出現了一個高大的身影,看到他,震耳欲聾的口號聲忽然嘎然而止,兵變者停住了腳步:他正是目前的藍城總督恩泰克。
這是一個端莊矍鑠的老人,霜發斑白,神情莊重沉穩,淺灰色的將軍制眼一絲不茍,風紀扣扣得嚴嚴實實,胸口那排勛章表明了他戎馬生涯的一生。
他沉穩地俯視著兵變的軍隊,看著在血泊中掙扎的傷者和死者,老將軍流露出痛心的表情。
這個垂暮的老者有一種莫名的威嚴,看到他,士兵們不由自主地一陣心虛,緩緩后退。
突然,密集的士兵群如潮水般分開一條道來,一個披甲的俏麗女子在上百人的簇擁下緩緩走近,她做個手勢,護衛在原地停下了腳步,她獨自一人緩步走上了臺階。
與恩泰克相隔十個臺階,她停住了腳步。
兩人目光對視,老將矜特地點頭:“公主殿下,您回來了!”
流風霜微微欠身,態度很恭謹:“老師您好,我回來了!”
“去河丘玩得還愉快嗎?”
“很開心,河丘是個很漂亮的城市。老師若有空的話,不妨一去。”
在這個血腥味撲鼻的廝殺場上,敵對的雙方首腦卻娓娓談起了家常,氣氛說不出的怪異,數千官兵擁在院子里卻一點聲音也沒發出,兩人的交談聲清清楚楚地傳人官兵們的耳里,人人眾精會神地傾聽著。
“老師,我的來意,您應該清楚吧?我來取回存放在您處的兵權令琥。”
“很好,公主殿下,請拿出森殿下的親筆圣諭,下官立即將兵權令琥歸還給你。”
“抱歉,老師,您所說的東西,我沒有。”
“那麼抱歉,公主殿下,您所要的東西,下官也不可能交給您。”
兩人默默對視,恩泰克微微一笑:“公主殿下,您不應該回來的啊!”
“老師,我既然已經回來了,那就不可能再走。”
“為此,將國家推向分裂也在所不惜嗎,率軍作亂,發動叛變,公主,想想將來的國史上,您會留下個什麼名聲?”
“如果流風家在這一代滅亡了,那就沒有什麼將來了。我是為了拯救國家,老師,助我一臂之力吧!”
老將軍露出個無奈地苦笑:“拯救國家,公主殿下,我太老了,拯救國家或是毀滅國家,那些偉大的目標我老眼昏花,無力分辨。我只知道軍人的職責是服從命令,沒有森殿下的命令,我不會交出兵權的。”
“老師……”
“霜兒啊,”老將軍聲音低得只有流風霜聽得清楚,聲音出奇地溫柔:“我的年紀太大了,對您已經沒有用了,成全我吧。”
老人微微一笑,對著流風霜調皮地眨眨眼,陡然提高了聲量:“抱歉,公主殿下,我不降叛逆!”
流風霜鼻子一酸,單膝對著老人跪下磕了個頭:“老師,對不起了!”
老將軍肅穆地點頭,整理下衣衫,坦然受了這重禮。
“失禮了,老師!”強忍著要奪目而出的淚水,流風霜轉過頭去,哽咽著下令:“殺了他!”
武裝士兵如潮水般轟轟隆隆涌上臺階,將那個老人淹沒了。不忍看到血肉橫飛的場面,流風霜轉身走出了總督府。
看到她的身影,聚集在街道和廣場上的五萬士兵發出了雷鳴般的歡呼:“萬歲!萬歲!”
流風霜做一個暫停的手勢,現場頓時安靜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青石臺階頂端的那個窈窕美麗的姑娘上,她眾望所歸,正是流風家名副其實的希望之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