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也不知道,在這塊草原上到底打過多少仗,又有多少人在此倒地隕命,只是那些空中撲翼飛翔的禿鷲和蒼鷹盤旋著,它們才是這片土地上真正的統治者。
而當七八五年的二月十八日這天,一支龐大的軍隊抵達了索里米亞草原;身披白色風雪斗篷的騎兵們沿著索那河的兩邊緩速前進,而在他們旁邊的,是陣容龐大的步兵軍團,綠色的軍服一列又一列,覆蓋滿了目光所及的草原,運送重裝備和輕重補給的馬車隊伍蜿蜒不見首尾。
騎著戰馬在冰封的索那河邊上,紫川秀仰頭凝目注視著天空,臉色凝重。
白川策馬到他身邊:“大人,您在看什麼?”
“旗子。”
“旗子?”
“紫川家的黑鷹旗子,終于也飄揚在這片土地上了。”
順著紫川秀的目光,白川循目望去。紫川家的軍隊正在以嚴整的戰斗行列向前挺進。
重甲騎兵、輕騎兵、半獸人步兵、輕裝步兵,近三十萬大軍沿著索那河沿岸推進,個路大軍齊頭并進,軍旗連綿如海、鎧甲的光亮覆蓋了目光所及的索里米亞草原,馬蹄的的,一片喧嘩。
而就在這行進的軍隊上方,黑色飛鷹旗在習習的招展,在飄飛的雪花中,那翻飛的旗幟顯得那麼顯目。
注視著這壯觀的情景,白川記起了在過去的一年里,那鑫戰的無數個日夜,對著國家和人類命運的擔憂和絕望,直到此刻的大舉反攻。怎能不心潮澎湃?
“我們終于走到了這一步。”
紫川秀點點頭:“很不容易,但我們還是走到了這里。
將來,我們還要走的更遠更遠!”
“在河丘我親眼看到了來自海外的族人,西川大陸并飛唯一的世界。”用馬鞭指點著東方茫茫的地平線,紫川秀揚聲說:“我一直想知道,在那大地的盡頭,到底有什麼?是高山,是海岸,是沙漠,是森林,或者是一望無際的平原?那邊,是否也存在著如我們一般的國度?他們過著怎樣的生活呢?世界無限廣闊,男兒切莫故步自封!”
他猛抽一鞭,戰馬風一般的奔跑起來,直直的沖上了草原上的小丘崗。國境大軍蜿蜒于丘崗腳下。
于是,全軍將士都看到了他們的統帥,黑衣白馬的青年將軍英姿颯爽,矯健的身影如鷹一般掠過草原,寬大的披風迎風飄舞,如同巨大的羽翼要將整個草原一掃而空。
他的坐騎猛然引頸,迎風長嘯,于是,軍旗掩映下的所有坐騎也一起嘶嘶起來;奔騰,麗日詢耀,盔甲鮮明,鐵騎滾滾似海,氣勢雄壯如山。大軍!不是昔日倉促組建的農民義軍,而全是一式最強健精悍的士卒,裝備最先進最鋒利的武器,全大陸最強悍的武力已齊集在自己旗下,此刻,這支軍隊正緊緊跟隨自己的步伐前進。
以這樣的武力,無論對上大陸任何一個國家,流風家也好,林家也好,紫川秀都有信心戰而勝之。
在內心最深處,他甚至冒出這樣的念頭:即使對上自己的母國紫川家,以此雄兵猛將,改朝換代亦不是難事——當然,這樣的念頭只是一閃而過,煙火般很快熄滅了。
此時的紫川秀,雖然已成為半個獨立的遠東軍閥,但對母國還是抱有著深厚忠誠感的。
他將承擔前所未有的重任,為曾遭受魔族蹂躪踐踏的祖國一雪國恥,鏟除千年來不斷侵擾人類的毒瘤,為祖國贏得無上光榮。
軍隊一直沿著索那河岸前進,帝林第一次西征和半獸人將軍布蘭對魔族王國的襲擊都曾走過這條道。
此刻,擔任大軍先導的正是遠東半獸人第一軍團,重走昔日舊路,布蘭分外興奮,他策馬跑到紫川秀跟前眉飛色舞說個不停,指指點點:“殿下,那天我們就是在這里把王國第六邊防團砍了個稀巴爛,魔族的邊防兵被我們趕的走投無路,都跳進了河里,被我們在岸邊放箭射死了無數!殿下,你看,那邊還有一堆白骨,就是被我們打死的魔族邊防兵了!”
紫川秀勒住戰馬,望著那白雪掩蓋了一半的骷髏骨架,默然無聲。
他知道,魔族邊防兵并非塞內亞族士兵,他們都來自邊境上的魔族小部族,被塞內亞族命令來擔任邊防警戒任務的。
本質上,這些人更似淳樸農夫或者牧民而非士兵,他們的悲哀,就在于生在這片被夾在塞內亞族和遠東之見的土地上。
打馬越過半獸人的隊列,紫川秀越過了來自嘉山師的步兵部隊,在臨時搭建的指揮部帳篷前,他下了馬。
一隊身著白色風雪斗篷的士兵向他敬禮,隊長向他報告:“啟稟大人,各部長官以奉命集合了。”
這是新任的警衛隊長蕭林,是白川親自從秀字營中選拔出來的。
從無數的遠東軍官中脫穎而出擔任紫川秀的近身衛隊長,自然是難得的優秀人才,據白川說,蕭林不但武藝出萃,更難得的是他辦事沉穩鎮定,頭腦靈活,口風緊,更對紫川秀忠心耿耿,所以她才決定選他擔任衛隊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