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川秀嗤之以鼻:“兩年?兩年后你都當魔族皇帝了!天下最難的事就是跟皇帝要債了,我又不傻!”
兩人磨蹭了好久,最后紫川秀很勉為其難地退讓了,允許哥達汗用族內的珍寶來充部分欠債。至于哥昂族的珍藏究竟作價多少——打起算盤來,秀川大人精打細算得連那些百年字號當鋪的朝奉都比不上,名貴毛皮論斤收購、首飾珠寶按麻袋收購、奇珍玉玩按塊頭收購、字畫文物按廢紙價收購,哥達汗被他磨得直想哭。
望著紫川秀在那里興奮地討價還價,哥達汗脫口而出:“大人,我跟紫川家高層沒打過多少交道,也不認識你們的人。不過,我猜,在紫川家將領中,您該是個比較異類的人吧?”
“呃?什麼意思?”
“沒什麼。”哥達汗苦笑,不停地搖頭。要換了別的將軍帶領軍隊進攻王國,頂多也就燒殺掠奪幾個城市,大不了就搞幾次屠城吧。這嚇不倒魔族的——再殘暴的敵人王國也見過,天底下還有比魔族更殘暴的生物嗎?只有紫川秀,入境以來,仗沒打上幾場,錢財到是搜刮了無數。對他來說,根本不存在神圣的東西,國仇家恨可以用錢財來頂債,命可以贖,屠城交錢也可以免死,甚至連魔族皇帝的位置也明碼標價地出售。這場嚴肅慘烈的復仇反攻戰被弄得像做買賣,這樣一個人來挨近對王國的戰爭,真不知是王國的悲哀還是幸運了。
在佛格羅茲比亞城狠狠地敲了亞哥米一個大竹竿后,七八五年的五月初。
遠征軍繼續朝魔神堡挺進,一路途經達姆萊爾丹、門特西瓦斯特啊、米茲米格勒等地——魔族的這些地名總讓紫川秀火冒三丈。
自從離開哥昂族的地頭進入了亞昆族地頭,軍隊就從開闊廣袤的平原地帶進入起伏突兀的山地了。不像內地和遠東那種草木茂密、綠林蔥蔥的山林,這里山地一看就符合窮山惡水,寸草不生,惡石磷磷,險峰戳天,土地焦黑,再加上黑云密布的低沉天色,令人一見就覺得險惡無比。
官兵都在議論,窮山惡水出刁民,魔族的水土如此險惡,難怪產出的魔族崽子這麼可惡了。
自從進了魔族王國,對遭遇敵人大規模游擊戰爭的恐懼就一直是紫川秀心頭揮之不去的陰影,尤其看到這麼險惡的地貌景況后。他的不安感就更加強烈了。斯特林當年在遠東平亂時遭遇了無數的游擊隊和反抗軍,魔族在侵略遠東和內地時也遭遇了居民的拚死反抗。現在,人類遠征軍面臨相同的處境,魔族強悍血腥的名聲更勝于遠東,入侵這個民風強悍的國度,一場可怕的游擊戰爭將不可避免。
想像中,自己一入境。各路游擊隊、決死軍、敢死隊、山口組、童子軍就該蜂擁而上,自己和部下們疲于招架,終日廝殺不斷。為應付各地的反抗軍和游擊隊,紫川秀都做好損失三萬兵員的準備了。
但事情的發生令遠征軍高層集體大跌眼鏡:自從進了魔族境內,除了亞哥米還做了一些抵抗外,民間根本沒什麼反應。
魔族民眾逆來順受地馴服讓紫川秀吃驚。遠征軍一聲吆喝:“要糧食!”魔族土著們立即掏空了自家的最后一個米袋;遠征軍說:“要木材!”于是土著居民就乖乖地把自家屋頂大梁拆下給遠征軍送去充當柴火;遠征軍說:“要勞力!”于是村長挨家挨戶的點人頭湊出壯丁給遠征軍運糧草。
看到這情形,文河等人大受鼓舞,認為自己是有道伐無道,解民倒懸,所以正義之師得到萬民擁護。但時間一長,紫川秀發現了,壓根不是這麼回事!并非因為魔族居民熱愛和擁護遠征軍這支“正義地解放軍隊”,這純粹是魔族尊崇強權的傳統特性在作怪罷了,魔族習慣于服從強者。當年的魔神皇強大,他們全都對魔神皇俯首聽命;現在魔神皇被紫川家擊垮了,遠征軍的鐵騎和馬刀壓到了他們頭上,于是他們又全對紫川家唯唯諾諾。
紫川秀實在搞不明白,那些綠色腦袋里究竟在想什麼?人類軍隊正殺向他們首都。他們就那麼心平氣和,一點不在意?
“他們服從的只是強大,并非正義。偌大一個國家,當面臨覆亡時,竟沒有一個臣民起身為她而戰,這當真是不可思議!”
魔族性情反復無常,既對主群忠心耿耿,又叛逆無常,既殘暴血腥、視死如歸,同時又是懦弱如鼠、一觸即散。這麼多矛盾的性格都集中在一個種族身上,他們竟還沒有精神分裂而死,真是不可思議。
一路行軍,魔族境內道路比不得內地的道路平坦寬闊,多是坑坑洼洼的泥路,碰到雨季就變得泥濘不堪。
因為遠征軍拾了大量的輜重,行軍就得十分艱難。縱然沒有遭到阻擊攔截,但每天的前進速度也不過五六十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