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郎君有心了。”韓承緒道:“不過,右相畢竟是當朝宰相,小郎君說他的能力”
李瑕道:“宰相會的該是施政,而不是權謀。我不信任程元鳳的權謀能力這是對他的贊譽。”
“是。”韓承緒道:“但右相其實很有手段。”
“那也看和誰比。”李瑕道:“別人都得到消息、埋伏在相府周圍了,程元鳳元還一無所知,開場就輸了。”
韓承緒默然了一會,道:“此事該與朝中黨爭有關,不如我去打探些消息?”
“不用,你們幫著巧兒把情報寫出來,我去打探。”
“小郎君打算怎麼做?”
“盯著程元鳳,看他能否救出林子與劉金鎖。若是救出來了,那當然好,就當是我多心了,我去認個錯。”
說到這里,李瑕也想到了程元鳳想安排他入太學之事。
說好的官位不給,叫人去讀書?
這人若不守信用,未必不能把情報給別人。
韓承緒還是下意識地愿意相信宰相高官,忍不住提醒道:“小郎君既要盯著右相,卻又從相府里跑出來,這未免多此一舉了?”
“總之我不會把生死交在程元鳳手上。”
韓承緒又問道:“但小郎君已露過面,有人守在那要殺你,怎好再到右相府去?”
“沒關系。”
說話的功夫,李瑕又完成了日常的鍛煉,擦了汗,拿出昨夜剩的那個雞蛋,“嗒”的一下敲了,一邊剝著,一邊思考著什麼。
“我的絕招又可以用了,用一次少一次”
那邊,高明月往李瑕這看了一下,進廚房端了個裝滿雞蛋的盤子過來。
“你不必留吃冷的,每日都給你煮便是。”她這般低聲說了一句。
“謝了。”
但李瑕還是留了兩顆放在懷里。
他見高明月盯著他這個動作,遂笑道:“這是在外面吃的。”
“嗯。”
“對了,你們買這麼多雞蛋,在哪買的?”
“韓老買的。”
韓承緒道:“小郎君是怕有人根據你這個習慣查過來?可,知道這點的人不多是不相信都虞候了嗎?”
“嗯,聶仲由活著回來,太奇怪了。”
韓承緒道:“放心,我買菜時特地繞了段遠路。”
李瑕道:“下次多花些錢,讓人送到斜對面的油糧鋪吧,我們可以在院墻上看到那里,若有人查到這里,我們也能提前知曉。”
“好”
===第110章 太學生===
因韓承緒所言“此事與朝中黨爭有關”,李瑕想到個打探消息的好地方。
他出了門,這次沒有馬上就去右相府,而是往太學的方向走去。
路上看到一個窮酸老書生在賣畫,生意十分冷清。
李瑕過去看了兩眼,覺得他畫得蠻好的,水墨山水很有韻味遂把對方整個攤子都買了下來。
說是個攤子,其實收拾好后也只有一個書笈,也就是背簍。
小桌和凳子李瑕就不要了,把那背簍背在背上,又添了許多雅氣質。
“這次不如就叫寧采臣?”他心想。
一路逛到太學附近。
果然,茶樓酒肆里議論紛紛,“丁藍鬼”“丁青皮”之痛罵聲不絕于耳,“閻馬丁當,國勢將亡”八字也是不時響起。
李瑕看了看,找了間動靜最大的茶樓。
“近日滿城皆言閻馬丁當,但許多人還不知奸黨劣跡,與權不才,愿為諸生說道說道”
“諸生,諸生,且聽與權來說。”
“對,讓與權來說!”
“與權,你上去說。”
只見一名中年書生爬到桌子上站定,拱手向諸生行了一禮。
“在下陳宜中,字與權,溫州永嘉縣人,太學上舍生,時年三十又八,請諸生序齒”
“好!”
茶樓中已有歡呼聲響起。
李瑕聽了那鏗鏘有力的說話聲,走了進來,找了個位置坐下,放下了背簍,要了壺茶水。
時人介紹自己喜歡說年紀,為了“序齒”,也就是排長幼年紀,好相互稱呼。
這陳宜中三十八歲還是個太學生,聽起來可能有點窩囊。
但李瑕明白,人家是大宋后備役的官員,就是放在后世,也絕不是一般的博士或博導能比的。
再看大堂上的反應,想必陳宜中是太學中拔尖的學子之一,在這個年紀能做到這種程度,可稱得上是青年才俊了。
李瑕知道這些,是因聽聶仲由說過一些太學之事。
太學分為外舍、內舍、上舍。
外舍生交“齋用錢”才能在官廚就餐,貧者減半;內舍生和上舍生免交。
至于上舍生,又分上中下三等,上等可釋褐授官,中等準予免禮部試,下等準予免解試。
太學能培養出大量的官吏,且太學生還有上書言事的資格,因此,太學也是朝中各派官員角逐之地。
程元鳳的意思,自然是安排李瑕入上舍。
李瑕若愿意聽安排,安安穩穩地在太學讀上三四年書,確實很可能“前途不可限量”。
這條通天大道肯定比當武官要安全、穩當得多,以后當個大官,等宋亡了再一投降,說不定一輩子也能平平安安過去。
只要忍得了受些氣
這些念頭一閃而過,李瑕回過神,轉頭又看向那說話的陳宜中。
“丁大全,字子萬,鎮江人,此人生來一張青色臉皮,如鬼如蜮。與其同樣相貌者,有唐代大奸臣盧杞,曾以私隙殺楊炎、擠顏真卿于死地、激李懷光使叛傲狠背德,反亂天常,播越鑾輿,瘡痍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