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瑕拿出懷里的雞蛋,剝開來吃了,且把蛋殼也收起來。
吃完還是感到饑餓。
一直等到天黑,別院里終于走出一個小廝,提著燈籠,邁著得意的步伐往街巷上走去。
李瑕拿布包了臉,不動聲色地跟了上去,七拐八繞,在一條寂靜的小巷子里突然撲了上去,一手摁住那小廝。
“哎喲!哪只畜牲敢碰爺爺?婢娘養的豬狗,知道爺爺是誰的人”
那小廝還在臭罵,一只匕首已架到他的脖子上。
李瑕道:“別喊,敢喊你就死。”
“好好好漢哥哥,別鬧,我我我我有帶錢”
兩串錢遞到了眼前,李瑕沉默了片刻,還是伸手接過。
“你是誰的人?”
“我我是丁管家的人,聽說過沒?這一帶誰不知道他”
李瑕道:“丁管家又是誰的人?”
“丁衙內!”
“說名字。”
“丁丁壽翁。”
“丁大全的兒子?被丁大全納媳為妾那個?”
“是,是。我家衙內確實有名氣哈。哥哥,你既然知道我是丁相公府上的,要不把錢還我?”
李瑕問道:“你們捉了兩個人?”
那小廝再次害怕起來,縮了縮脖子,帶著哭腔道:“不是我捉的,是是護衛們捉回來的。”
“就關在那個院子里?”
“是,就關在觀潮別院里。”
李瑕又問道:“多少人守著?”
“那得有二三十人見日地使喚我”
“你們用刑了嗎?”
“哥哥,不是我啊,是他們我就是個前院做粗活的。”那小廝小聲地提醒道,見匕首又壓上來,連忙又道:“用刑了,用刑了,頭兩天一直在慘叫,跟殺雞一樣。但好像沒招,他們就算了打算來軟的。”
“怎麼來軟的?”
“不知道我真不知道”
李瑕又細細審問了一遍,等確定那小廝已不知道更多了,一腳踢去,將其踹走。
那小廝捂著腚就跑,遠遠地卻又回頭臭罵了幾句。
“婢娘養的豬狗,搶爺爺的錢。有本事你等著,找人來拿你個賊強人!狗猢猻”
聲音漸遠,李瑕已快步走過小巷,離開了興禮坊。
李瑕到欽善坊遠遠望了一眼,右相府附近已經沒有太多人在監視了。
他卻沒有再去找程元鳳,而是轉身回燈芯巷。
臨安夜市依然是一片繁華,唯獨他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走到院子外,有飯菜的香味傳了出來。
李瑕拿起門環叩門,用約定好的節奏。
“是我。”
韓巧兒開門探出頭來,很高興地將他迎了進去。
“李哥哥,我們今天已經抄了很多了,我念,祖父和高姐姐幫我抄,可快了。”
“累不累?”
“不累,現在不用趕路,住在這里有吃有喝真的很好”
小丫頭片子嘰嘰喳喳地說著,李瑕走進大堂,只見高明月正坐在桌前整理著情報稿子。
桌上一半擺著筆墨紙硯,一半擺著飯菜。
“你們還沒吃飯?”
“嗯,剛剛做好飯。”
李瑕道:“說了不用等我的。”
“就等了一會兒。”
韓承緒拿著兩碗菜從廚房走出來,笑道:“小郎君回來了,菜剛熱過,吃飯吧。”
高明月起身道:“我去扶二哥出來”
五人吃著飯,李瑕把今日發生的事情說了。
另外四人卻沒什麼反應。
他們對大宋實無多少忠心,與聶仲由、林子、劉金鎖等人感情也一般。反過來也是,聶仲由他們雖然對李瑕不錯,對他們也一般。
到現在,高家兄妹也許是想要抄錄一份情報回西南,韓家祖孫也許只想安安穩穩地活下去。
高長壽傷還未好全,有些吃力地道:“聶仲由被捉,我并不意外,他能從北面回來本就很奇怪,就是降了也不無可能。”
“不好說。”李瑕道:“我覺得是有人鐵了心要殺我們。”
“竟連右相也護不住他,那看來事已不可為。”韓承緒嘆了一口氣,道:“想必又是相公們相互爭權,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李瑕,臨安城若是事不可為,與我們一道去西南吧?”高長壽道,“我們已掌握了兀良合臺的兵力和伐蜀戰略,以及蒙古在大理諸多情況,未必不能打開局面。你我攜手,可創一番大業。”
高長壽說著,不等李瑕回答,又轉頭看向韓承緒,道:“韓老,等我傷好了便去將令郎救出來,我們一道去西南,如何?”
韓承緒顯然意動,應道:“只看小郎君如何安排。”
李瑕沒應,只是認真吃菜。
韓承緒想了想,忍不住又道:“小郎君還未失望嗎?連右相都不能信任,那臨安諸公就更不值得效力了。朝堂傾軋至此地步,我等千辛萬苦,卻被視為棄子,再不走只怕兇多喜少。不如跳出棋盤求活?”
韓巧兒聽了,眼睛一亮,悄聲向高明月問道:“高姐姐,要是那樣,是不是我們就能一直住在一起了?”
高明月捧著飯碗,很認真吃飯的樣子,但卻是偷偷瞥了李瑕一眼,似乎有些期待
===第114章 通緝===
次日,鐘希磬走進一間公房。
只見徐鶴行正坐在椅子上,手里拿著一封書在看。
“你還不去睡一會?”
徐鶴行道:“方才已經睡了一個多時辰。”
“哈?我就知道,給你帶了吃的。”鐘希磬搖了搖頭,問道:“右相府不用再盯著了?”
“不用。”徐鶴行道:“李瑕等人若敢去,右相就會把人交給我們。”
“為何?”
“因為聶仲由通敵的證據在我們手上。
是否牽連右相,只在左相一念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