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這事情還早,暫時也沒有人會彈劾一個小縣尉編練鄉勇。
另外,取吸了辛棄疾的教訓,李瑕更堅定地要練私兵。
這夜回到屋中之后,他又拿出紙筆寫寫畫畫起來。
“李哥哥,你在寫什麼?”韓巧兒湊過來問道。
李瑕也不介意與她多說,有些事情他若忘了韓巧兒還能替他記下來。
“我打算重新整編巡江手,以后就不叫巡江手了,叫‘慶符軍’或叫別的什麼都行,‘班頭’這樣的稱號不能給他們榮譽感,又需要在一開始就把軍制與其它宋軍區別開來、也不宜太學蒙古,那就用‘什將’‘副佰將’‘佰將’之稱。
更重要的是,須用我們自己的兵符、令牌、旗令,甚至盔甲、軍服的樣式也要稍作稍整,從細處開始,包括下令的方式、升遷的體系,都要與別處的宋軍不同。讓別人不能輕易指揮他們……”
李瑕說了一會,韓巧兒把這些都記下來,道:“那李哥哥寫好之后把紙張燒掉吧,要是忘了,問我就可以。”
“好,比如這個就是我畫的新的令牌,要早早開始讓士卒們只認它。”
韓巧兒偏著頭看了看,小聲道:“畫得好丑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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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夜里,江春不知道李瑕正在孜孜不倦地造反,他也不知道他的一番話給李瑕提了一個醒。
有時候文人就是能在造反中起到很重要的作用,不管是有心的還是無意的……
江荻依舊感到有些懊惱,她其實只說了一句“我覺得李縣尉的經歷很像稼軒公”,結果卻被江春當著大家的面講出來。
雖然沒有別人在意這件事,她自己卻非常在意……
江蒼則感到有些興奮,他挺喜歡這樣每到過年時江春帶著家人聊天的。
今日聽了許多辛棄疾的故事,他更感受到那句“金戈鐵馬,氣吞萬里如虎”當中蘊藏的東西,入睡前一直都在想著這事。
“如果稼軒公能率領他親手創建的飛虎軍抗金,該是怎樣的啊?”
===第250章 雛形===
十二月二十九日。
劉金鎖牽著狗走到縣衙,正見姜飯從門里走出來。
“姜鉤子,啥時候回來的?”
姜飯道:“一回來就見了縣尉,這不剛出來嗎。”
“你那救命恩人俞道士是北面來的刺客知道嗎?”
“知道你搜了這麼多還找不到。縣尉說了,這事交給我辦,讓你回營里安排兄弟們過年。”
“你辦?”劉金鎖道:“由你辦,肯定把那俞道士放走嘍。”
姜飯呵呵一笑,道:“狗給我,你先進去見縣尉,之后到城中的沁香茶樓找我。”
“不是,我怎覺得你有些不一樣了?你這幾天去哪了?”
“你別管,不是你這莽漢能干的事。”姜飯接過他手里的狗繩,帶著幾個人向長街走去。
“嘿,這姜鉤子……”
劉金鎖撓了撓頭,進到李瑕的公房里,只見李瑕、韓承緒正在與幾個匠人說話。
“縣尉。”
劉金鎖才喊一聲,定眼一眼,不由“哇”了一聲,道:“好漂亮的甲!”
李瑕正穿著一副甲胄。這是他從上次擊殺的蒙軍副千戶尼格身上剝下來的鐵札甲,用細小的鐵片編在皮革上。
他將其重新改良過的,保留了札甲和皮革的部分,換上兜鍪、紅纓、肩吞、披膊、笏帶,看起來英氣勃勃。
“來的正好。”李瑕指了批桌上的另一副衣甲,道:“你換上看看。”
劉金鎖大喜,當場就脫了衣服,露出滿身的金槍鏖戰七美圖,又將那新制的衣甲穿上。
他這一身是百將的衣甲,少了兜鍪、肩吞、笏帶上面的花樣,顯得稍簡單些,卻比一般的廂軍都頭的衣甲還要威風不少。
再拿起桌上的令牌一看,見是個銅漆木牌,紋路精致漂亮,一面是“慶符營”三字,一面是“百將”二字。
“縣尉,這是給我的?好威風,這可比當班頭威風多了!”劉金鎖喜不自勝。
他摸了摸腰,轉頭一看,見地上還有幾個箱子,拿起里面的衣甲看了看,是由蒙卒的皮甲改造的衣甲,依舊是紅色內襯、皮革上縫鐵札片的材質。
“哈哈,這是給兄弟們的?看著舒服多了。”
韓承緒道:“考慮到我們手上最多的還是從蒙軍處繳獲來的衣甲,有三百多副,皮革與鐵札都可用到,改制起來簡單些。另外,我們原有的皮甲也可以改制。”
李瑕道:“不錯,就按這個樣式改吧。”
都是相同樣式的衣甲,紅色布匹,皮革上札著黑漆鐵片,主將、百將、什將在細節上又有區別,滿足了李瑕那稍一點小小的強迫癥。
“是,若要再造千余副,皮革、鐵片,需等祈安回來,還需建個作坊。”
“韓老只管建……”
李瑕又與韓承緒聊了一會,并厚賞了幾個匠人。
劉金鎖也沒找到銅鏡,自顧自地在那里摸著衣甲,直到李瑕與韓承緒聊完還在傻笑。
“行了,脫下來吧。”
“嘿,縣尉,反正都要發給我,還脫下來干嘛?我當過年的新衣服穿。”
“這是樣品。”
劉金鎖也不懂“樣品”是什麼,但李瑕既已用命令的口吻說了,他就不敢再說笑,依依不舍地脫下來。
才要穿回那件舊皮甲,韓承緒丟了一件新襖子給他。
“舊皮甲收了,重新改制。”
“哦。”
匠人們收了衣甲,抬著箱子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