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從此以后,他也要保障所有人的利益,而且是保證他們擁有不低于眼下的滔天富貴。
呂文德又低吼一聲,像是一頭受傷的野獸。
他奮力撐起身子,用布滿血絲的眼盯著呂文煥。
呂文煥被他看著,眼睛一酸,低下頭道:
呂文德安心了許多,重新趴下,又道:
~~
襄陽城內外的戰事平息下來。
至少那尸橫遍野的戰場沒有三五日功夫是清理不完的。
但就像是海面,這種暫時的平靜之下必然還涌動著暗流,醞釀著下一場風浪。
李瑕已然解圍脫困,駐扎在了隆中山大營。
解圍之后,耽誤了近月的許多奏書也終于能夠送到了李瑕面前。
才登基稱帝不久,正是國事繁重之際,李瑕卻離開都城這麼久,可想而知長安亂成什麼樣子。
房言楷只是看著這些文書就覺焦頭爛額。
甚至還有幾封加急的戰報,因封著蠟,連他也無權打開,只能由李瑕親自過目。
房言楷目光看去,只見李瑕放下手中的戰報,眼神中沒有絲毫變化。
「房卿一個文官,還擔心起北
面戰事來」
房言楷大急,道:
他都這麼說了,偏李瑕還是不肯說北面的戰事如何,反而是將手里的戰報放在燭火上燒了。
青煙冒起,房言楷一驚,又問道:
李瑕依舊不肯表露情緒,道:
房言楷依舊不放心,拿起一封文書,道:
李瑕提醒道。
房言楷是從縣官一躍成為中樞之臣,處理實務可以,面對大事有時便不夠端得住。被李瑕一點,連忙肅容。
李瑕走向隆中山中的望臺。
房言楷小步跟上,道:
李瑕眺望著遠處的宋軍旗幟,道:
房言楷道:
話到這里,他也覺得自己提醒得太多了,就像是一個老媽子。
但為人臣子就是這樣,須為君王面面俱到地考慮。
房言楷又道:
說來說去,與宋廷的仗不管打成什麼樣,其實都是虧了的。
對于李瑕而言,最好的辦法還是不與宋廷撕破臉,先滅了元,等到占據中原了再南下滅宋其實是輕而易舉的。
結果到好,宋元一議和,一場戰事過后,雖說是勝了,但面對蒙元的局勢卻更壞了。
李瑕道:
房言楷明白自己要做什麼了,道:
李瑕道:
話到一半,東面有快馬奔來,手中旗幟晃動,一看就是從襄陽來的。
房言楷不由松了口氣,希望宋廷早些求和,能讓御駕盡快回師長安。
當然,也許是呂文德的訃告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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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6章 晚節===
襄陽城西十余里云居禪寺。
寺廟建于唐貞觀年間,小溪環繞,古樹參天,異常幽靜。
霍小蓮領著百余選鋒營士卒策馬而來,在天王殿外看到了百余宋軍士卒正站在一側,個個帶著儀仗。
儀仗之中僅是大書呂文德官職的旗幟便有數十面,顯得古寺格外熱鬧。
呂文德正坐在殿中,似在欣賞自己的儀仗。
霍小蓮又繞著古寺內外仔細看了一圈,沒發現異常,遂向西去稟報。
......
李瑕曾在川蜀與呂文德打了一架。
時隔多年再見,李瑕沒有太大的變化,呂文德卻已蒼老了許多。
人就是經不住變老。
「你......太膽小了吧。」呂文德開口就道:「老子就帶了這些個旗子,嚇得你派這許多人瞧啊瞧,就那麼怕死嗎?」
「當了皇帝,該有的架子得有。」李瑕隨口應道:「你應該說‘外臣呂文德,見過唐皇帝陛下,。」
呂文德瞪向李瑕,眼中迸出怒意。
但過了一會,他低下眼簾,那習慣性的粗口沒有再罵出來。
他一個燒炭的,原本是多臟的話都會說。但有什麼用呢?垂垂老矣、重病在身,他根本就阻擋不了面前這個如旭日初生般的年輕人。
又過了一會,呂文德嘴里「嗬」了兩聲,竟是真開口囁嚅了一句。
「外臣呂文德,見過唐皇帝陛下......稱了帝,你滋味可好受?」
「還好。」
「也有人勸過我當逆臣。」呂文德道:「但我忠于大宋......忠心耿耿。」
「你忠于你的門閥,勝過忠于趙宋。」
哪怕眼前是個將死的老人,李瑕也沒有虛言附和,實話實說。
呂文德不承認也不否認,道:「阿里海牙帶了三萬人,不是來攻襄陽的,是來要你的命。我可以收兵力,讓他渡過漢江包圍你。」
「好。」
「但我沒這麼做。」
「這次沒有。」
「鄂州......還給我,還有老三,放了他吧。」
「可以。」李瑕道:「宋廷需承認我的帝號,并上表稱臣,唐宋為伯侄之國......」
「咳咳咳咳!」
劇烈的咳嗽聲打斷了李瑕提條件。
呂文德啐了一口在地上,道:「老子拖著大病來見你,就是想干干脆脆地把事定下來。我們別像那些文官,他娘的婆婆媽媽討價還價,行?」
「行。」
「那就一步一步來吧,狗屁唐皇帝陛下。先讓宋廷承認你的帝號,宋唐為兄弟之國,宋為兄。往后......往后老子管不了,你想怎樣就怎樣。」
「元宋是伯侄之國。」
「娘的!」
李瑕繼續說道:「宋廷需向我繳納歲幣,銀、絹各二十萬;通商互市,在襄陽、江陵設榷場;還有,西人歸西,東人歸東,當年蒙軍入蜀,有大量的蜀民攜家帶口逃到了江南。
如今也該讓他們落葉歸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