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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言楷記得在慶符縣時,李瑕就十分固執,就是一旦拿定主意旁人便勸不住。
當時兩人凡有不同見解即有爭吵。
如今李瑕貴為天子,房言楷依舊敢于反駁。
「在臣看來,陛下到了鄂州之后更危險。襄陽還未拿下,京湖兵馬正齊聚于此,陛下卻要深入。」
「是,京湖的宋軍、兩淮的元軍全都被我們引到了漢江。故而我軍可拿下鄂州,而朕一至鄂州,宋廷必更加震動。」
「若呂文煥從漢江而下,斷陛下后路呢?」
「他不敢。」李瑕道:「呂文煥善守而不善攻,眼下他絕不敢出兵。」
「臣斗膽,不得不提醒陛下,關中正遭強敵圍攻,此去鄂州絕非上策。」
「沒發現呀?」李瑕反問道:「駐扎在兩淮的元軍里,阿里海牙部沒有被調往關中戰場,而是被派來了襄陽戰場。」
房言楷一愣,琢磨著李瑕話里的意思,回望了北面一眼,隱約明白了什麼。
當此時節,所有人都認為元軍猛攻關中,李瑕需要做的是回防。
但今日李瑕卻提出了另一種思路。不回防,而是去鄂州,反而能吸引、牽制更多的元軍。
房言楷不確定局勢的走向是否會如此。
但可以確定,這個看似冒險的舉動,必出乎宋、元兩方的意料......
又過了數日,已到了十二月。
天氣愈發賽冷。
呂文煥每日都會到城頭觀望,聽取探馬的消息。
「報,賽陽城外的叛軍退了,正順漢江而上。」
呂文煥不喜反驚。
他本以為李瑕會返回長安,留下兵馬繼續威逼大宋,這才是正常會出現的情況,君王坐鎮都城,調兵遣將對外作戰。
但,現在和約還沒達成,好處還沒占夠,李瑕怎麼可能退兵?
除非,李瑕是把兵力調回去,其人親自去了鄂州,這與呂文煥的判斷完全相反,但現在還去鄂州做什麼?議和已經是擺在明面上最有可能的結果。
李瑕總不能還想要攻宋吧?
「江陵的消息回來了嗎?」呂文煥喝問道。
宋軍探馬其實已表示看到了李瑕的儀仗南下,只是呂文煥一直都不信。
忽然,南城門外又有探馬歸來。
「報!」
呂文煥本以為是江陵或鄂州的消息來了,但一聽卻是愣了一下。
「報!鹿門山元軍派了大量探馬,沿漢江東岸南下!」
這邊一個軍情還沒聽完,有校將從東城那邊過來,急道:「將軍,阿里海牙派人來了,說是要借道圍殲李逆。」
呂文煥有些慍怒。
元軍先派探馬南下,之后才問他借道,何等狂妄囂張。
略略冷靜之后呂文煥問道:「元人確定李逆南下了?」
「確定。」
「娘的,他就不回去過年嗎?」呂文煥自語道,「黃河也該結冰了。」
「將軍是否見一見元人?」
「不見。轉告阿里海牙,我大宋將士自能平定李逆之亂,不須他操心。」
「喏!」
但從這一刻開始,元軍的各種消息便開始漸漸匯聚到呂文煥這里來。
「將軍,阿里海牙又遣使追問將軍攻擊百家奴所部之事」
「報,南陽發現了大股元軍動向。」
呂文煥思來想去,認為李瑕在長江上不過只有兩萬余人,要攻到臨安實在不太可能,又是在作勢欲攻臨安,好嚇朝廷。
而朝廷似乎真就怕這種嚇。
更大的問題在于,元人就在一旁虎視耽耽,顯然想要找機會一舉滅掉李瑕和大宋。
面對這種局面,手握京湖重兵的呂文煥首先做的不是率軍南下,而是捉筆給李瑕寫了封信。
信上,他終于不再稱李瑕為逆賊,「煥知君素以北復中原為己任,望顧念漢家大局,萬勿自相殘殺而為外寇所趁。」
這封信很快從襄陽被送往江陵府。
此時江陵府已被唐軍將領姜才攻下,宋軍并荊門軍正集結于北面的荊門,據城而守。
呂文煥的信使在荊門軍士卒的護送下,小心翼翼地抵達江陵城下求見,「嗖」地一支利箭便釘在了他的腳邊。
「陛下已率王師順江取臨安,爾等欲降趁早!」
信使是呂文煥從軍中選出的膽大之人,喊著「兩國交戰不斬來使!」將手中的信件放進吊藍之中。只聽得江陵城上一片大呼,「呂文換遞上降書,歸附大唐了!」
十二月十一日,一大隊船只抵達黃州,陳宜中登上棲霞樓,見了當地官員,得知了這個讓他十分吃驚的消息。
「怎會如此?他不回去過年嗎?」
一句脫口而出的問話使陳宣中顯得有些傻氣。
可李瑕剛剛登基稱帝,這但年節必然有許多國禮、國事須在都城處置。陳宜中一直以為李瑕會回長安,留下兵將威儀,留下文官議和。
「陳相公,下官可以確定,李逆就在鄂州城中。」
陳宜中疑感,自語道:「莫不是,想親自與大宋和談?」
他自曬著,搖了搖頭,暗道以李瑕如今的帝王之尊,親自與他這個臨時加的禮部侍郎談,有些不體面了。
帝王之尊這是大宋朝廷決定議和之時,陳宜中就在心里承認了的。
這一路而來,有時他也會想起當年在太學曾見過李瑕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