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本來只想一刀斬殺了叛徒揚威,卻沒想到遇到了一個狠角色,真的是氣到胸膛也要爆裂。
「把你的頭給我....給我...」
「我....博爾術之孫,絕不會死在你這條狗手上。」馬木合忽然用力,一刀捅進了玉昔帖木兒的小腿。「啊!」
玉昔帖木兒痛叫,揮刀砍向馬木合的手,將他手指砍下三根。「你才是狗!」
馬木合已翻了個身,重重用膝蓋砸向玉昔帖木兒,從靴子里拔出匕首,直接捅進了玉昔帖木兒盔甲的縫隙里,拼命地絞。
「保護元帥!」「呃。」
士卒們還在兩人身邊纏斗,血像瀑布一般潑在他們身上。馬木合咬著牙,拼命絞著玉昔帖木兒的血肉。
「噗。」
「噗。」
不停有元軍揮刀劈
在他身上,劈砍著他的棉甲。終于,棉甲里的棉絮沾著血掉落了下來。
「不虧.....死吧.....」
馬木合張嘴,血流了玉昔帖木兒滿臉都是。「我不是賤種.....」
~~
滿眼都是腥紅、滿耳都是嚎叫。
二十四歲的玉昔帖木兒第一次覺得死亡與自己如此之近。
只不過是一個小小的統領帶著千余唐軍斷后,這一戰卻讓他身中近二十創,若不是盔甲精良,早已經死了。
不,雙方都是盔甲精良,那唐軍統領的盔甲與他的防護力相同,但還更輕便。他能活下來,只是因為他是元帥,麾下兵力更多罷了。
玉昔帖木兒不覺得害怕。他覺得悲傷。
悲傷于一個蒙古人,卻愿意為了唐軍如此拼命。
甚至,對方到死時,還用最后的力氣對他說了一句。
「成吉思汗的榮光..不可能再現....連忽必烈都明白.....博爾術的孫子,你真的好蠢...」
「你閉嘴!」
玉昔帖木兒吼叫著,伸手掐住他的脖子,發現他已經死了,盛怒之下將他的眼睛挖了下來。
「我....我玉昔帖木兒,我是博爾術的孫子,但我也要天下人都知道我的名字.....我自己的名字。」
玉昔帖木兒捉著兩顆眼珠這般囈語了一句之后,才將它們丟開,由著一名元將把自己扶了起來。
「兀那虜將!」
前方突然炸開了一聲大喝。
有唐軍重新殺了回來,為首的將領甚至用蒙古語大罵道:「狗賊,把你的腦袋給我!」一瞬間,玉昔帖木兒有些恍惚。
他感到這一幕如此熟悉,就像是半個時辰前才發生過。
一個個唐軍將領都想要他的腦袋,于是,區區數千唐軍給他一種殺之不盡的感受.廝殺還在繼續。
終于,越來越多的元軍從混亂中反應過來,向這邊趕。
玉昔帖木兒就坐在那里裹傷,眼看著那些唐軍拼命殺來,解救了被包圍的唐軍士卒。之后,唐軍開始向他殺來。
「元帥,退吧。」
「不。」玉昔帖木兒道:「讓他們來,蒙古勇士已經醒來了,能夠包圍他們.....」話音未落,一陣馬嘶從側邊的帳篷群后傳來。
一支唐軍突然從側面直接撞破了玉昔帖木兒的右翼。「楊將軍來了!」唐軍歡呼。
玉昔帖木兒冷著臉,轉頭看去,于火光中認出了那桿大旗。唐將楊奔。
連他也聽說過楊奔的名字了。
他強忍著傷勢,翻身上馬,欲與楊奔一戰。
然而,楊奔卻根本不打算與他再戰下去,大旗又一擺,趁著他變陣之際,徑直調轉方向,從邊緣殺穿了他的陣線,匯合了被包圍的唐軍。
「小黨項,給本將撤回來!」「是....撤!」
玉昔帖木兒立即下令,道:「追!」
然而,回答他的卻是一個個千戶將領的關切。
「元帥,你的傷勢太重了,且唐軍已經戰敗逃了。」
「你們管這個叫戰敗?!「玉昔帖木兒喉頭一甜,竟是真被氣到吐血,「你們還有一點草原勇士的氣魄嗎?還有大蒙古國.....」
話到這里,他鬼使神差地轉過頭,看向了地上的尸體。
尸體密密麻麻,他只死死盯著那個身披唐軍統領戰甲的蒙古人。
對方已被他挖了眼睛,此時卻像是還在看著他,像是咧著嘴在嘲笑他。「還大蒙古國?都是大元了。」
「不。」玉昔帖木兒搖了搖頭,忽
然感到一股孤獨。屬于英雄的孤獨。
他像是一匹饑餓的狼行走在草原上,卻發現周圍的同伴都成了吃草就吃飽的牛,或是疲憊不堪的馬。
他咬了咬牙,低語道:「不,我注定要恢復祖輩的榮光。」
「好啊,我看著你。砍下你的頭沒意思,我要看著你注定.....」
分明沒有人說話,玉昔帖木兒卻聽到有聲音往腦子里鉆,他再次用力搖頭,抬手一指,道:「把那個人的頭砍下來,掛在長桿上。」
~~
一顆人頭被掛在長桿上,插在了忙哥刺的大帳外。「那是誰?」
天明時,避到遠處的忙哥剌回到了大營,抬頭看著長桿上的頭顱,瞇了瞇眼。
「殿下,是徹徹禿海。」李德輝答道:「唐軍沒有燒毀殿下的大帳,卻把徹徹禿海掛了過來,顯然是在挑釁殿下。」
「挑釁?挑釁什麼?」
「殿下有五萬兵力,李瑕卻不到萬人,現在一個千戶官的腦袋都掛到殿下帳外了,殿下還能不與他一戰嗎?」
忙哥剌道:「昨夜如果不是他偷襲,我有什麼不敢的?」
「也許,李瑕要的就是這個,他希望殿下不再行軍,就留在這里與他決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