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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蒙哥汗時期,忽必烈受命經略漠南,劉秉忠、張文謙進入金蓮川幕府,選良吏治理使邢州政治清明,經濟繁榮,逃往他鄉的流民紛紛回來,短短十六年間戶籍增加到了三萬余戶。
時人稱之為「邢州大治」。
邢州大治對整個蒙元王朝都有十分深遠的意義,它堅定了忽必烈行漢法的信心,從而在中原推行漢法,它使更多的讀書人歸心忽必烈并走進了金蓮川幕府。
等大元往后成了一個偉大的王朝,邢州大治就將會成為一段佳話。
但在這個九月的末尾,在邢州士民之間流傳著的卻是一段新的佳話......
「前些天邢州城還屬于大元,一睜眼又歸了大唐。」
「這還不好嗎?燒遭貨,你真想等大軍攻城,把我們這兩個鋪面砸成瓦礫,你便得勁了?」
「那哪會啊,我這不是奇怪官府投降得快嗎?」
「哦,前幾日在紫金山書院的事你沒聽說過?」
「你給我說說唄......」
一大早,小茶肆的店主便開始給隔壁賣炊餅的攤販說起才聽到的軼聞來。
長街那邊,有兩名年輕的書生扶著一名老者過來,因聽到了這場對話,稍稍駐足之后,選擇進了這間小茶肆坐坐,還買了三張炊餅。
這老少三人都是文質彬彬,往遠些的桌邊坐了,并不像市井小販那般大聲喧嘩,用只有彼此能聽到的聲音交流著。
「果然是成了一段青史佳話,千百年后世人提及這位圣明英主,少不得要提及那句'為中華之崛起而讀書',提及紫金山書院,也提及你二叔。」
「二叔說,陛下這一句話里,給紫金山書院之褒贊太高、話中所載之期許太重,他承擔不起,不降不行了。
」
「確實,仔細一思量,陛下親至紫金山,如此諄諄教誨,若還不降,未免不識好歹了。」
座中的老者道:「長卿當日若還不降,豈止是不識好歹?恐要讓整個劉家遺臭萬年。」
「是,二叔唯擔心連累了我父親,畢竟父親還在燕京。」
應話的年輕人名叫劉蘭璋,乃是劉秉忠的過繼子。其實他生父是劉秉恕,因劉秉忠年過五旬還未有子,便將劉蘭璋過繼到長房。
老者想了想,沉吟道:「放心,元主當不至于因此而問罪你父親,否則漢臣盡數離心矣。」「希望如此吧。」
三人又小坐了一會兒,待見前方的邢州府衙中有人出來了,遂起身往那邊走去。
到了府衙前,劉蘭璋上前行禮道:「學生劉蘭璋,帶邢州名醫顏老大夫前來覲見陛下。」
「小老兒顏天翼,奉旨前來覲見......」2~
「蒙哥的御醫?」
「是,顏天翼曾在蒙哥身邊二十余年,告老后聽說邢州大治,便落籍于邢州。走州過縣地為人看病,又修了扁鵲廟,他雖無官職在身,但在邢州城地位甚高,王鄂、劉秉恕等人都十分敬佩他。」
「所以呢?」
「所以朕收服邢州就得尊老愛幼,安撫他。」
「蒙哥的御醫,那肯定救過蒙哥很多次了。你不懲治他還要安撫他?」
「朕表了態,連蒙哥的御醫都能容,其他人就更安心了,往后就能有更多人歸附過來。」「那關我什麼事?」
「找個人
讓顏天翼把脈看病,朕好賞賜他。」趙衿再次問道:「那關我什麼事?」
「你身體最差,又有宿疾,讓他給你看看病。」
「你身體才差呢!」
韓巧兒連忙拉了拉趙衿,低聲道:「你身體本來就不好啊,李哥哥特意找個名醫給你看病嘛。
」
「狗屁名醫,卻也沒見他把虜酋救回來啊。」
趙衿抱怨了一通,但最后還是惜命,老實待在屏風后面,等李瑕接見顏天翼。
其實也沒什麼好看的,北方口音她只能勉強聽得懂,說的也都是些稀松平常之事。
到最后,待李瑕說了一句什麼,她才不情不愿地把手從屏風后面伸出來,讓顏天翼把了脈。
只能說顏天翼醫術確實不錯,又問了幾句,便探明白了她的病灶,開了兩副藥,與之前的名醫也相差無幾。
「心痹之疾難以根治,須避免受寒、久處陰濕之地,尤其不可過度勞累。」
「多虧有顏卿,今日朕欠了顏卿一份人情啊。」
「陛下言重了,此為醫者本份,何況是為君王分憂......」
趙衿偏頭往外看了一眼,見那所謂的名醫退下去了,拉著韓巧兒,低聲道:「明明什麼也沒看出來,仿佛立了什麼大功一樣。對了,方才李瑕說了句什麼?」
「李哥哥是故意賣顏老大夫一個人情的。」「我知道,我是問,在給我把脈之前,說了一句什麼。」
「我不記得了啊。」
「你可是韓巧兒,怎麼可能不記得?快說。」「說什麼?」
「就是那個.......算了,沒什麼。」趙衿最后又搖了搖頭。
她隱約聽到的,李瑕說的好像是「朕的愛妃身體抱恙」,但又不確定,只能暗自氣惱被占了便宜。
「對了。」屏風那邊,李瑕道:「方才顏天翼身后那個高挑一點的年輕人是他的小兒子顏伯祥,你覺得如何?」
「什麼如何?」
「閻容說,若是有適合的年輕才俊可以給你.....」
「沒看清,也不怎麼樣。」「你年紀也不小了.......」「去你的吧。」
趙衿提著裙子從屏風后跑出來,在李瑕的凳子上踹了一腳,氣呼呼地便走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