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因為城中炮彈已經不多了,也是因為元軍不再試圖推進砲車。每次只能轟擊一些民壯,還不如節省火炮,等著在更關鍵的時候用。火炮的聲響一停,元軍士氣大振,竟又開始試圖將回回砲往這邊推了過來,且越推越近。
「將軍,要不要轟了它?!」
「等等,等等.....我覺得不對,元軍像是在消耗我們。」「放箭!」
「猛火油柜!」
箭矢與烈火向城下潑灑而去,城頭上的將領抬起望筒掃過戰場,卻有些奇怪起來。
今天沒看到太多的元軍騎兵。
而隔著那密密麻麻、尸橫遍地的戰場,元軍大營中,移相哥卻沒有在觀戰,而是在帳中對著地圖布置著。
「我們已經攻過武遂城很多次了,每次到了快要攻下之時,張弘道都會領兵前來支援。」
「他今天也一定會來,不然我們就要攻下武遂城了。」
移相哥手指在地圖上點了點那代表白溝河某一處,道:「故意在這里賣了個破綻,遇到唐軍騎兵的時候,不要拆浮橋,直接撤。」
「大王英明,張弘道發現浮橋一定會派一支騎兵從白溝河繞到戰場后方,分割我們的兵馬。」
「武遂城下
大部分都是民壯,他會以為這樣一來就能俘虜那些民壯。」「擊敗他。」移相哥干凈利落道。
很快,有探馬匆匆趕到稟道:「大王!發現唐軍騎兵!」~~
「報!大帥,元軍已完全包圍了武遂城.....」
張弘道趕到武遂城附近時,聽得戰報,不由皺了皺眉頭。
可以說北伐前期,元軍都是在調整,等他們走出了賀蘭山之敗的陰霾開始反攻時,唐軍卻還有一半以上的主力兵馬沒有抵達。
對張弘道這一部兵馬而言,如今正是最不好打的時候。
偏偏移相哥選擇在這個時候不停進攻。雖說唐軍的防線布置得好,但一旦元軍采用這種不惜傷亡的打法,還是讓他們應付得身心俱疲。
「大帥!」
忽然有一支探馬從西北方向趕來,稟道:「在北面發現一支元軍想要渡河偷襲我們的后方。」
張弘道抬起望筒向遠處望去,再次確認了元軍主力并未參與攻城,遂下令道:「先擊敗他們!」
「喏。」
唐軍騎兵迅速轉向,趕到白溝河畔,果見元軍騎兵正在渡河。張弘道果斷下令半渡而擊。此時他看向那搭在河面上的浮橋,腦海中再想到武遂城外的元軍分布,忽然便有了個計劃。
下一刻,耳畔卻傳來一句低語。
「怕是有埋伏。」
張弘道轉頭一看,只見是張弘略已策馬過來。他不由問道:「六郎怎麼看出來的?」
「直覺。」
張弘略干脆利落地答了兩個字,過了一會,又道:「真的。」張弘道苦笑著搖了搖頭,道:「這才是最氣人的。」
他派出探馬往更北處打探,同時下令兵馬不能追得太深。
不到半個時辰后,只見北面塵煙滾滾,有元軍騎兵追著他的探馬殺過來。
「射殺他們!」
張弘道此時已能完全確認移相哥是故意露出破綻,引誘他入伏遂連忙后撤,轉向武遂城。
只聽得北面殺喊聲大作,想必是移相哥見他不中計,干脆揮師殺出。
偌大的戰場上,一邊是五千騎唐軍如長龍般襲卷向武遂城下的民壯,另一邊是三萬元軍如海浪一般拍打過來。
「轟!」
城頭上的炮火再次響起,轟然砸進元軍的陣列之中.....~~
雙方直殺到日落時分。
移相哥站上了望臺,在落日下望著遠處的戰場。
「報!大王,我等晚了一步,沒能成功埋伏張弘道,讓他率軍入城了。」「我看到了。」
出乎意料的是,移相哥并沒有很生氣,而是轉向麾下的幾名萬戶,道:「你們說,張弘道為什麼只帶這點兵馬來?」
「因為怕我們繞過武遂城攻打保州?」
「不是保州。」
移相哥招了招手,讓人將大地圖拿上來,鋪在望臺上。這是一張中原的地圖,中間畫著的便是賀蘭山脈。
夕陽下同,移相哥點了點保州西南方向,道:「我們的探馬曾經在這里發現唐軍在屯田。」
「大王想說什麼?漢人就是喜歡種地。」「你說他們屯了多少田?」
「能有多少?」
幾個蒙古萬戶不以為意對田畝之事毫不感興趣。
唯有漢軍將領賀仁杰道:「若是屯了田,現在該是收成的時候。」移相哥一愣,抬起頭來,四下看了一眼,也不知道在看什麼。
「額秀特,難怪唐軍建這麼多城壘,難怪張弘道這麼小心,難怪他們就剩這麼點人......」
「大王?」
「額秀特,和我打著仗,還在種地,該死的牛馬一樣的敵人。」移相哥怒罵了一句,再次看向地圖,道:「山東的兵馬為什麼還沒有去偷襲唐軍?!」
「大王,這事我們不清楚。」
「給我馬上派一支騎兵向東,沿滄州南下,迂回繞道到唐軍后面。他們在收糧!他們一定在收糧,燒光他們!」
~~
武遂城頭,張弘道捂著傷口,嘆息了一聲。「很擔心嗎?」張弘略上前問道。
「是在感慨我沒有打仗的天賦。」張弘道自嘲道:「還是我不如你啊。」「但你才是大帥,說明你比我強,眼光比我強。
」
「那倒是。」
張弘略轉頭看向南面道:「這局面,五哥真不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