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希望這是最后的選擇吧······
小巷走到了盡頭,只聽得前方的爆炸聲越來越響,喊殺聲越來越大。
「進國子監,快。」
國子監還沒有建好,里面并沒有人,一片漆黑。
劉秉忠徑直將一眾漢臣帶到大堂,長舒一口氣,道:「便在此等著即可待張元帥占據大都、與陛下匯合之后,我等前往伏迎······天子,即可。」
話到后來,他語氣低沉下來。
但也只是片刻,他馬上又恢復了干練,安頓好眾臣之后,轉身便離開了國子監。
這座大都城他最熟悉,故而他還得要去見張玨,幫助唐軍以最快的速度取城,減少百姓傷亡。
出了國子監,夜風吹來,帶著些刺鼻的硝味。劉秉忠深吸一口氣,像硝味更濃的方向走去。忽然,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從旁邊傳來。
「吁······誰在那里?!」
劉秉忠轉過身,卻見是愛不花已策馬趕了過來,手持火把往他這邊照了照。
「是聰書記······是劉秉忠?」愛不花大喝道:「別讓他逃了!」
其后,他還向國子監看了一眼,喝道:「搜,那些叛徒一定在里面!」
「嗖」地便有利箭向劉秉忠射來,有侍從縱身一撲擋了。
「劉公快走!」
射來的箭矢更多,劉秉忠卻并不跑,反而迎
著愛不花走了兩步,喊道:「趙王這是做什麼?可否聽老夫一言?」
見他不逃,愛不花抬手止住士卒放箭,示意活捉,道:「當我不知嗎?你背叛了大元!」
「局勢至此,趙王要為大元殉節,可想過汪古部的部民們?」劉秉忠伸手推開護在自己身前的侍從,十分坦蕩地站在愛不花面前,道:「當年汪古部為金國守邊,豈非背叛了金國,轉投了成吉思汗?」
「你好大的膽子,你還想勸降我?難道忘了我是大汗之婿!」愛不花大怒。
「趙王更是汪古部之首領系五萬戶牧民之命途。」
「李瑕還沒贏呢,你們這些漢臣未免高興得太早了。」
「正是因為唐帝還未勝,而漢臣皆望風歸附,可見人心已定,天下大勢已明朗,今夜乃最后時機,再不順從天意,悔之晚矣…………「
劉秉忠說到這里,已有元兵上前摁住了他。
愛不花下令將他帶走,目光已轉向了國子監。
「趙王。」劉秉忠任由他們摁著,又道:「你只怕還不知道吧,唐軍北路軍主帥楊奔,已兵臨開平城下。」
「什麼?」
愛不花這才回過頭,道:「不可能,我安排了兵馬駐于陰山,楊奔怎麼可能抵達開平?」
「草原廣闊,唐軍為何一定要走陰山才能到開平?」
「漠北嚴寒,他的士卒怎麼受得了?」
「漢家男兒既能到狼居胥山,為何不能繞過陰山?」
「我的兵馬會攔截他們,我們的馬更快。」
劉秉忠目光深沉地看著愛不花,道:「趙王,你如何能確定他們還忠于你?局勢至此,他們可不是黃金家族的女婿。」
愛不花愣了一片刻,其后搖頭道:「我不信,大汗沒說過此事。」
「此事并非秘密,元主早便收到了信報,但他心思深沉,并不告訴眾人。」劉秉忠意味深長道:「旁人不知無妨,可趙王你呢?因你不能守陰山而使開平城失守,他豈不遷怒于你?你可忘了月乃合之死?」
「你怎麼知道?!」
愛不花不由震驚。
他驚的是劉秉忠知道月乃合并非死于馬匹失控的意外。此事他有懷疑,只是一直沒有證據。
劉秉忠卻不答,道:「不妨再告訴你一樁緊要軍情,居庸關還在元軍手中。
」
「怎麼會?」愛不花再次驚訝。
他腦子并不傻,但在劉秉忠面前就是顯得十分愚蠢。
「試想,若唐軍已攻克居庸關,今日便該有先鋒兵馬趕到才是。為何沒有?因為這消息本就是假的。」
「可大汗為何要說這種假消息。」
「為逼諸部破釜沉舟、背水一戰。然居庸關重鎮,乃元軍主力唯一退路,可謂蒙元之命脈,豈能輕易失守?」
「你是說······居庸關還在,我趕回汪古部還來得及?」
劉秉忠頷首,道:「若不愿降,先回汪古部靜觀局勢,亦不失為兩全其美之法。」
愛不花不由陷入了沉思,開始左右為難起來。
以他對忽必烈之忠誠,實在沒有想過背叛,今夜的動搖是突如其來的,讓他有些措手不及。
時間就在這樣的猶豫中一點點過去,忠誠還在經受考驗。
殺喊聲已傳到了不遠處,城中火光愈盛。劉秉忠心中漸漸著急起來。
他急切地想趕去見張玨,以確保今夜占領大都城能減少傷亡與損失。
「趙王若不信老夫,往汗帳翻閱戰報便知。「你叫我去做什麼?」
愛不花還在猶豫,忽然見夜色中有寒光一閃。
他反應很快,迅速閃身便躲。
「噗。」「噗。」
那兩支弩箭卻并非是射向他的,而是射中了正摁著劉秉忠的兩人。
與此同時,劉秉忠就地一滾,巷子那邊立刻有唐軍沖出來,同時,屋頂上出現了許多聲音,抬起弩指向愛不花等人便射。
「唐軍來了,走!」愛不花連忙勒馬便走。
劉秉忠此時才爬起身來,竟是絲毫不見狼狽模樣,鎮定地拍了拍衣袍,向趕來的唐軍校將拱手,道:「請引我見張元帥,我可助他控制宮城。
」
「正是大帥命我來接劉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