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常常夢到自己也成為打敗海都的英雄,連作夢都在喊著“駕、駕、駕”。
一年后,海都終于被打敗了,但是東邊又有一個大壞蛋叫“乃顏”。
這次,陸思源的父親與張伯伯一起去打乃顏,他更是因此激動得每晚都睡不著。
他沒有讀書的心思,腦子里常常都是草原、雪地、快馬、火銃等等。
直到又過了一年,他父親派人來接他們去遼東……
這是建統十六年的暮春,三月十八。
陸思源很興奮,早早便醒來。
“娘親,我可以騎馬嗎?”
“東西都裝上馬車了?”王翠沒有理會他,向隨員問道:“再仔細檢查一遍,我聽說遼東什麼都沒有……”
“娘親。”陸思源又問道:“去遼東的路上我能一路都騎著馬嗎?”
旁邊的陸憶甜還在哭。
“嗚嗚……嗚嗚……我不要去……”
“別哭了,聽話。”王翠也是不愿走,俯身擦了女兒的眼淚,道:“去幾年就回來了。”
“就是,遼東多好玩啊。”陸思源也安慰著妹妹,再次追問道:“娘親,我可以騎著馬……”
這一趟一起去遼東的人有很多,官員家卷、北遷的移民、流放的囚徒,早已在北平城外列好了長長的隊伍。
車馬、護衛、行李,也有出城相送的人們。
王翠忙得腳不沾地,始終不肯理會這個吵鬧的兒子。
陸思源很有耐心,不停地問,同時好奇地到處張望,覺得這一路熱鬧極了。
他終于如愿騎上了馬匹,得意地拉著韁繩高歌。
“悲歌壯,蒼天憾。百年間,風雨幾番。仗長劍,蕩平涂炭!”
“復大疆,一統河山。五千年,風起云霄,中華大地,星漢燦爛!”
“……”
同行的隊伍中馬上便有人和著陸思源的歌聲一起唱起來。
待一曲高歌之后,陸思源回過頭去,只見是個年紀比自己大幾歲的少年。
“我叫陸思源,你呢?”
“廬陵聞佛生。”
“我祖籍川蜀眉山,今年已有十二歲!”
“我十四歲。”
“我要到冰州去,你呢?”
聞佛生笑了起來,道:“也是去冰州。”
隔著馬車,陸思源高高舉起手,道:“我要騎馬、習武,追過額爾古納河,殺死乃顏!”
聞佛生舉起手,給他豎了個大姆指。
~~
建統二十年,冰州城。
北風呼嘯。
城北的一間學堂里卻十分溫暖,幾個年輕人正在爭論著什麼。
“我來告訴你們應該怎麼做。”陸思源大聲道:“只要等琿春、海參等港口建好了,海商的船只就可以從圖們江、牡丹江、黑龍江、松花江到遼東,所謂交通,交通一通,遼東自然能繁盛起來。”
“陸思源你就會紙上談兵!我要是商人,我從渤海走遼河不好?走你的琿春港、海參港?”
說話的人也是個十六歲的少年,名叫方珍平,對陸思源頗為鄙夷。
“你那是江南來的商船。”陸思源道:“你從本州路、北海路過來試試?哪怕是從釜州來,你看是走哪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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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試試就試試!”方珍平道:“冬天你走海參港,你看凍不死你?你知道什麼叫季風嗎?你配和我討論?!”
“我不知道季風?”
陸思源脖子一昂,再次重復道:“我會不知道季風?我告訴你,琿春、海參的港口就是在建,為的就是運本州路的煤到遼東!這是朝廷的消息。”
“笑死我了,那是朝廷從戰略考慮的你懂不懂?”
“它就是會讓遼東繁華起來,是你不懂!”
“略略略,你除了是大將軍的兒子,你還有什麼?有真學識嗎?”方珍平抬起小姆指,道:“成績最下等。”
“方珍平!”陸思源大怒,指著同窗道:“我和你討論的是問題,你不要侮辱我這個人!”
“就是。思源雖然是下等成績,但他武功好,往后上陣殺敵,能立大功。”
說話的是陸思源的好友張祥平。
方珍平道:“是是是,天文地理都不及格,路都找不到。”
陸思源大怒,拉著張祥平就走。
“別和他爭,走!”
“思源,你不是要等人嗎?”
“我們到外面等。”
兩人出學舍,在雪地里站了不多時,只見聞佛生快步趕過來,向他們招了招手。
“怎麼站在外面?”
“智略社的都是些傻缺,學人在里面討論時事,懶得聽他們胡說。”陸思源嘆道:“啊,我好羨慕你能進遼東軍武堂。”
“那你就好好讀書啊。”聞佛生道。
“我有好好讀啊。”
“東西拿到了嗎?”
陸思源點頭,道:“拿到了!”
“給我。”
“到了再給,你得帶我們去才行。”
張祥平大步跟上他們,問道:“我們去哪?”
“嘿,了不起的地方。”陸思源笑了一下,道:“遼東軍武堂的學生們結的社,可不是我們學堂那些蠢材能比的,讓你驚掉下巴。”
“騎馬走。”
前方有聞佛生的同伴牽著幾匹馬等在學堂外,幾個年輕人打過招呼,一道出了城,走過結冰的松花江。
雪地里有個小小的營地。
“這是什麼?”
“我們扎的營。”
“大開眼界。”陸思源跟著進了營地,只見幾個十八九歲的年輕人正坐在火堆旁。
他連忙拱手,道:“哥哥們,小弟陸思源,今年就考遼東軍武堂,往后戰場上都是同袍。”
“考上再說。”
氣氛肅殺,一個年輕人澹澹應了一句,頭也不抬,正在往小腿綁帶里裝小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