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得海恩這張臉,那剃著光頭、臉上抹著猩紅色顏料的男人走到鋼筋做的絞盤前,伸出肌肉虬結的手臂掰動絞盤。
伴隨著咯咯咯的聲響,木門緩緩打開。
海恩一刻也沒停留,快步走進了血手氏族的據點,在一名掠奪者哨兵的帶領下,來到了熊的營帳前。
將箱子放在地上,他的額頭緊貼著地面。
“尊敬的首領閣下!那些人就是一群野蠻人,很抱歉我已經盡力了,但他們根本無法溝通。”
面無表情地看著眼前跪在地上的男人,斜坐在椅子上的熊,表情懶散地將下巴靠在拳頭上。
“你沒有帶我的人回來。”
“是的……因為根本就沒有俘虜。”
“沒有?”
熊從椅子上坐直了起來,本就不大的眼睛幾乎被臉上繃緊的橫肉擠成一個點。
“你說沒有俘虜,這是什麼意思。”
他很清楚自己的手下都是些什麼德行。
如果碰到那些窮兇惡極之徒或許還會拼死一搏,但和藍外套打架……就算打不贏也絕無血戰到底的可能。
20點籌碼換一個俘虜回來不虧,等修生養息一段時間,集中人馬把場子找回來就是了。
至于那些缺胳膊斷腿的,他直接讓眼前這個奴隸販子全權處理了,血手氏族不養閑人,也沒那個多余的糧食去養。
他現在甚至懷疑,眼前這個人在說謊,用自己的名義去談判,卻把那些俘虜送去了別的地方。
海恩對氣氛的感知很敏銳。
即便看不見熊臉上的表情,他也猜到了這個腦子長滿肌肉的草包在想些什麼,于是連忙醞釀了一個悲憤的表情,搬出了自己早已準備好的說辭。
“那些人就是一群人渣,老鼠,披著藍皮外套的蛆蟲!他們根本不講仁義道德,每一個細胞都刻著狡猾這兩個字。”
“他們假意接受了您那些手下們的投降,卻在您的人放下武器之后,將您的人殘忍地吊死在了門口!”
說著,海恩打開了手中的箱子,里面是一根根串著項鏈的指骨。
熊的眼睛瞬間縮成了一個點,右拳猛地砸在了椅子的扶手上。
“我要把這群老鼠砍斷四只,扔進地牢里喂蟑螂!”
粗魯的咆哮在營帳內回蕩,火盆上的火苗都跟著晃了晃。一旁的掠奪者老兵握緊了腰間的刀、斧頭、看著海恩的神色開始閃爍。
只等首領一聲令下,他們便會上前將這觸怒首領的無禮之徒剁成肉泥,給偉大的首領泄憤。
感受到了熊的暴怒。
海恩卻是一口氣也不敢喘,聲淚俱下地繼續控訴道。
“尊敬的首領大人,您不知道,我在他們那里遭遇了什麼!我本是帶著的和平的目的,走進了他們的營地,甚至主動上交武器給了他們的哨兵。然而我才剛剛見到他們的首領,那人便下令將我打入牢獄。”
“他們根本不想談判,也沒有談判的打算!那人將這木箱丟給我,不但嘲笑我,說您要的人都在這里,還讓我……讓我給您燒過去!”
“雖然他們沒有將我立刻吊死,但估計是怕我泄露了他們的老底,堅持把我關著不讓走。我擔心夜長夢多,天亮了被滅口,于是用藏在鞋底的籌碼買通了看守,帶著木箱連夜逃出了他們的營地。”
“不過那些人的反應很快,立刻意識我不見了,派出了獵人追殺我。
我不敢往北,只能往東門繞路,但在進入城區之前,還是被射了一箭。”
“所幸那箭沒傷到要害,我將您手下的遺物藏在垃圾桶,自己則鉆進了一處廢墟,幾乎是前腳剛進去,他們就搜了過來!但好在他們并沒有注意到我,我在廢墟里一直藏到了天亮,直到他們打道回府。”
“確認沒有危險之后,我一刻也不敢耽擱,立刻帶著箱子,回來向您報信了!”
海恩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說著,坐在座椅上上的熊,總算是將怒火從他身上轉移了。
眼睛死死地鎖定在海恩身上,熊沉聲問道。
“你說他們擔心你泄露了他們的老底?他們有什麼老底?”
海恩語速飛快地繼續說道。
“那些人其實并不是避難所居民,只是不知從哪兒游蕩過來的拾荒者,他們靠著欺騙,鳩占鵲巢,霸占了一座藏在濕地公園中的避難所,扒掉了他們的藍外套,假裝自己是避難所的居民,并藉此來欺騙那些路過的廢土客。”
“他們并沒有表面上看起來那麼強,只是一群色厲內茬、欺軟怕硬的惡棍。他們的數量更不多,只有三十人左右,其余的都是原避難所的俘虜。他們最愛干的事兒,就是深夜在營地中央點一堆篝火,然后將那些姿色不錯的俘虜牽出來開派對……你懂我說的是什麼。”
“所以如果您打算對他們動手,最好選擇在深夜凌晨。”
海恩低垂著眉毛,熟練地講著某人說給他的故事。
“那是他們防御最松懈的時候,很多人甚至連衣服都沒穿……我就是那個時候趁機逃出來的。”
俘虜。
避難所里的。
熊的臉上浮起一抹貪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