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久農莊以北。
漆黑寂靜的廢棄小鎮上。
嘴里呵出了白霧,扛著步槍的男人朝著窗外忘了一眼,瞇成一道縫的眼睛中閃爍著危險的光芒。
他的靴子旁邊放著一盞提燈,一只黑色的鬣狗匍匐在他的腳邊,喉嚨發出嗚嚕的聲音。
男人的名字叫灰狼。
雖然他的名字帶個狼字,卻與嚼骨部落的三大氏族之一的“狼”氏族沒有任何關系,只是獅牙麾下的一名百夫長。
和其他本族人百夫長不同,在加入嚼骨部落之前,他只是一名流浪的傭兵,替軍團的人賣過命,也替大裂谷的人揍過老東家,反正誰給錢他就跟著誰。
后來嚼骨部落四處招兵買馬,各掠奪者勢力紛紛投靠,他便也帶著自己的幾個弟兄,趁機加入了進去。
事實證明,這是個無比正確的決定。
掠奪者的生活可比當傭兵爽太多了。
這里奉行叢林法則,強者為尊,拳頭和子彈就是法。只要足夠強,就能獲得尊重,只要足夠狠,就能成為一群人的頭兒。
跟著獅牙的旗幟,他從河谷行省的中部,一路殺到了最南部。帳中的頭顱大大小小足足有上百余,名頭也從最初的十夫長,升到了百夫長。
不過,他到底是外族人,百夫長基本上就是他靠個人能力能達到的極限了。
就算掠奪者們的血統意識淡薄,組織和紀律全靠暴力和掠奪維系,想要完全進入他們權力的核心層,也不是隨隨便便什麼人都可以的。
他必須證明自己的勇猛。
用一場酣暢淋漓的勝利,來證明他的價值。
而現在,這個機會總算讓他等到了。
大概一個月前,駐扎在東邊的黑蛇部落拒絕了與他們匯合,看樣子是打算獨享清泉市北郊的物。
獅牙大人很生氣,但奈何大雪封路,暴風雪呼呼地刮,就算心里一萬個不情愿,他也不可能把部隊開到雪堆里去。
不過最近出現了轉機。
持續了一個月的暴雪,終于有所減緩。
灰狼抓住機會,立刻主動請纓,表示愿意擔任先鋒,率領部眾攻打清泉市北郊的長久農莊,為大部隊的開赴掃清障礙。
在征詢了參謀的意見之后,獅牙立刻同意了他的請求。
遠溪鎮距離清泉市北郊太遠。
如果能夠拿下長久農莊,他們的大部隊將能抓住冬天的尾巴,向南再推進至少二十公里,徹底甩開遠在天水市南郊的黑蛇部落。
高度贊賞了他的勇武,并且為了讓這場戰役的迎面更大,獅牙更是額外分給了他五十余外族掠奪者和武器裝備,讓他務必將這根釘在清泉市北郊的釘子給拔下。
將那五十余名外族掠奪者編入了自己的麾下,灰狼立刻糾集了一百五十余部眾,帶上了十日的補給和武器彈藥,朝著清泉市的北郊出發。
冒著暴風雪天氣行軍是個相當冒險的決定,但同時超低的能見度也是一種掩護。
灰狼并非有勇無謀之人。
雖然不清楚對手的實力,但能擋住他們友軍的攻勢,迫使黑蛇的部隊停在天水市南郊,這些人顯然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好對付。
趁著十二月的最后一場暴雪,他和他的部眾抵達了長久農莊北部十公里外的廢棄城鎮,并且潛伏在了那里。
他沒有立刻發動攻擊,而是先派出了斥候觀察,并讓其他人在房屋里休息,養精蓄銳到晚上。
窗外的雪稍稍停歇。
望著不遠處漸漸靠近的身影,灰狼輕輕踢了旁邊熟睡的鬣狗一腳。
“起來。”
“要干活兒了。”
嗚嚕一聲的鬣狗抬起了頭,只見他的主人拎著提燈,從椅子上起身走去了門口,于是也踮著爪子跟了上去。
塌了半邊墻的一樓客廳,裹著白布的男人在門口抖了抖身上的雪,走到了灰狼的面前,恭敬地低下了頭。
“頭兒。”
灰狼在沙發上坐下,看著他說。
“說說你看見了什麼。”
斥候恭敬說道。
“東門口一片廢墟,本該在那里的流民營地,完全被暴風雪毀了,滿地都是垃圾,看來那些幸存者們的日子也不好過,這場暴風雪對他們的打擊很重。”
灰狼繼續問道。
“人去了哪里?”
那斥候搖頭。
“不清楚,但肯定不在圍墻里,我觀察了一整天,他們一共做了兩次飯,那飄起的煙最多也就七八十人的份量。”
那個叫“長久農莊”的幸存者據點圍墻不低,周圍又沒什麼明顯的制高點,最多幾個緩坡,從外面很難完全看清楚里面的情況。
灰狼的眉毛輕輕挑了下。
七八十人?
“你確定?”
那斥候肯定地點頭。
“我敢肯定!”
灰狼的眉頭漸漸皺起。
才七八十人的幸存者據點。
說實話,這人數有些不太對勁。
他不相信那些幸存者們看不出來,這座位于荒野上的堡壘的戰略價值,那里儼然已經成為了進入清泉市北郊的門戶。
只要拿下了那里,就等于敲開了整個北郊所有幸存者的家門。
還是說
那些蠢貨們天真的以為,有了大雪的掩護就能高枕無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