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搜索……”操作著無人機的狂風表情忽然一頓,愣了下。
只見樓下的窗戶里, 藏著一張略顯稚嫩的臉, 蓬頭垢面的樣子很難分辨出他的性別。狂風只能判斷, 他的年齡不大,即便考慮到營養不良對發育的影響, 最多也就七八歲了。
那雙烏溜溜的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窗外的無人機,瞳孔中寫滿了忐忑、緊張與好奇。
他大概以為自己藏得很好,殊不知那攝像頭將房間里面的情況看的一清二楚。
“應該是當地的幸存者……是個孩子。”說著, 狂風將無人機的畫面同步到了隊友的VM上。
方長謹慎地問道。
“周圍有其他人嗎?或者武器?”
掠奪者之中少年兵的數量不少, 他并沒有因為對方是小孩就放松警惕。
狂風搖了搖頭。
“沒有看見……我暫時還沒見過這麼瘦的掠奪者。”
“警報解除。”
至少暫時解除……
老白松口氣, 收起手中的步槍, 關掉了保險。
這游戲在有些地方做的過于真實。
即便夢境濾鏡過濾掉了大多數超出承受限度的感官刺激,但對于代入感過于強烈的玩家而言, 逾界的行為還是會感覺到精神上的不適。
比如看到掠奪者把活人丟進油鍋……
如果可以,他實在不想將年齡比他小的人當成交戰對手。
拍了拍方長的肩膀,老白說道。
“走吧, 準備換地方了。”
天已經亮了。
掠奪者的坦克不可能在白天出來,繼續蹲下去已經沒有意義, 不如下線去官網上水一會兒。
不過這會兒玩家們都在線上,從晚上六點到十二點這段時間, 官網是屬于云玩家的。
這段時間天天打夜戰,他們的作息完全被打亂了……
走到樓梯口。
老白忽然想起來什麼。
“對了, 昨晚的空投箱還沒回收,下線之前先去撿了吧。”
夜十好奇問道。
“你不是說不著急回收嗎?”
老白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將背包里剩下的一大包青麥餅拿出來,放在了地板上。
“我改變主意了。”
方長嘆了口氣。
“你還是別太把游戲當成現實比較好,設定中,這城里少說也有個五六千的幸存者,靠那點兒空投物資根本幫不過來。真想把他們從水生火熱中拉出來, 不如早點把掠奪者給解決掉。”
老白笑了笑。
“我知道,你就當這是我的自我滿足好了。”
一行人離去。
聽到樓上的聲音消失。
男孩兒躡手躡腳地來到了樓上,想看看新聯盟的士兵有沒有剩下可以回收的垃圾。
比如彈殼之類的東西,拿去抵抗組織的據點能換到糧食。
不過對于彈殼, 男孩并不抱太大希望。
昨天一整晚,這些人一槍都沒開,能有彈殼剩下來那才叫有鬼了。
自從那群掠奪者來了,幸存者聚居地相繼被毀,幸存者們要麼被捉去當了奴隸,要麼躲進了地下。由于沒有農田,他們只能種一些對光照需求不高的菌類,或者去外面找野生的青麥、羊角薯,甚至是吃土啃樹皮。
本來這樣倒也能活下去,但奈何最近西洲市爆發了鼠疫,蘑菇田減產嚴重,青麥和羊角薯這些野生作物更是幾乎從西洲市絕跡,抵抗組織的據點遭遇了前所未有的生存危機。
原先大家還能領到很少的救濟食物,現在連營養膏都得撿垃圾去換了。
男孩本來想參加游擊隊的,聽說游擊隊管飯,但奈何年齡太小了,對方左瞧右瞧也沒瞧上他,只能拎著麻袋去街上拾荒。
好在最近新聯盟的士兵陸續加入了戰場,這些人不但裝備比游擊隊精良,而且有著浪費的好習慣。
這些人從來不撿掉在地上的彈殼不說,有時候突然發生了遭遇戰,吃到一半的干糧也不收著,順手就扔了。
游擊隊慫恿他們去回收地上的彈殼,20顆銅彈殼能換100g營養膏。有時候男孩不禁想,要是有機會能去新聯盟就好了。
新聯盟的人連掉在地上的彈殼都不要,他們家里一定有撿不完的垃圾。
上了樓梯,男孩正要摸進隔壁的房間里。
就在這時,他忽然聞到了一股香味兒。
吸了吸鼻子,男孩尋著那香味兒找了過去。
瞧見了地上的青麥餅,一雙烏溜溜的眼睛瞬間瞪大了。餓極了的他立刻撲上去,抓起一塊就塞進了嘴里。
幸福的感覺在唇齒間擴散開,那張蠟黃色的臉上浮起了不可思議的表情。
他說不出那是什麼味道,也從來沒吃過這麼好吃的青麥餅……話說這真的是青麥餅嗎?為什麼會有油脂的香味兒,而且一點草酸味兒都沒有!
是怎麼做到的?
這些人是大角鹿神的使者嗎?!
總算將嘴里的食物咽了下去,男孩眼饞地看著地上那包青麥餅,沒有繼續吃,小心翼翼地將它們裝進了麻袋。
“得在天亮之前回去。”
在外面待的時間久了,姐姐會擔心……
心中默默感謝了那些慷慨的人們,男孩將剩下的麥餅小心翼翼地收好,像兔子一樣鉆進了狹小地縫隙里,閃身離開了公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