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膜制作出來之后, 接著就是測試膜的性能了。
項目組里的科研狗們,很快制作了一套簡單的鋰電池模型, 用鋰片做負極。
這些材料都不難搞,整個實驗室里最不缺的就是電化學相關的東西。
將循環結束的袋裝電池拆解,通過原位轉移盒在非空氣條件下轉移到觀測區域之后, 他們很快得到了掃描電子顯微鏡下的樣品表面3D圖像, 和透射電鏡下的2D投影。
而所有的一切, 都是為了得到更多的關于那張膜的信息。
這些工作說起來似乎很簡單, 但事實上卻花了他們不少時間。
這三天的時間里,他的研究團隊什麼都沒做, 將全部的精力都撲在了那10個G的資料上了。
事實上,在得到了這樣的結果之后,他們以前做的那個項目也沒必要繼續下去了……
將U盤插在電腦上, 看著屏幕上的圖像,劉億平院士的臉上忽然浮起一絲苦笑。
捏了捏有些發酸的眉心, 坐在辦公椅上的他嘴里反復嘀咕著重復那句話。
“……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站在一旁的研究員沒有說話,但很明顯他也想問這個問題。
三天前, 他們剛拿到那份資料的時候,整個項目組的所有人都以為這份資料是在開玩笑。
一個在學術界懸而未決的問題。
甚至于上一次學術會議, 他們還在討論可能行得通的方向,以及鋰電這條路還值不值得繼續走下去。
結果現在,突然有人宣稱自己找到了標準答案。
而且用的還是大家都沒嘗試過的方向。
這種匪夷所思的事情,不管怎麼想都像是個愚人節玩笑。
這都不是可不可能的問題了,而是從邏輯上就很難成立。
如果是用現有的技術,根據特定的需要設計一樣產品,不管做的是武器還是水杯, 想保密都不難。
然而前沿領域的研究完全不同。
這根本都不是公不公開的問題,而是關著門根本就沒法做。
進入20世紀之后,科研就已經變成一個成體系的東西了。
個人在體系中的作用,比起bsp;更像是CPU上的“晶圓”。
除了數學領域偶爾還能誕生一兩個“閉門造車、出門合轍”的天才,大多數領域的研究都已經是“軍團作戰”。
雖然也有團隊會為了在自己的研究方向上拔得頭籌,壓著階段性成果不發,憋個大招放核彈,但同行們各自在做什麼事兒,基本上是瞞不住的。
“……在13號文件第27頁有詳細的反應機理表述,不過我們在設備上沒有觀測到。”
“是觀測不到,還是沒有觀測到。”老先生措辭嚴謹地問道。
那研究員猶豫了,緩緩開口道。
“準確的說……是前者。我們的設備能夠觀測到鋰枝晶在對照組上的沉積過程,但Li+是如何穿過那層膜的……我們沒辦法捕捉它的路徑,可能需要針對這種膜材料重新設計一套實驗方法。”
“只靠我們,這恐怕得花上很久……除非我們能找到拿出這些成果的研究團隊。”
“不過太奇怪了,我剛才翻了一下最近兩次學術會議的記錄,根本沒有找到關于這條研究方向的討論,唯一幾個相似的……細看的話也是天差地別。”
這時候, 坐旁邊桌上的研究員忽然感慨了一聲。
“不知道是哪位大佬突然放的核彈。”
“材料學領域還有這樣的牛人嗎?”
“我扳著指頭數了一下,橫豎想不出來是誰……”
“話說我們接下來怎麼辦?之前的項目還繼續做嗎?”
“估計換方向吧……產業界把這東西完全消化都得用一會兒, 更別說提出新的問題了。”
“哎……三年, 白忙活了,還好老子的畢業論文幾年前就寫完了。”
“也不能完全算白忙活, 一些階段性的成果還是很有意思的。不過SEI膜這塊……確實沒有路可以走了。”
聽著學生們的討論,劉億平教授沒有說話,他的心里同樣在思考著很多東西。
這時候,放在桌上的電話響了。
他拿起手機,走去了外面。
電話接通,火急火燎的聲音立刻從電話那頭傳了過來。
“老劉,結果怎麼樣了?”
劉億平說道。
“那個膜,已經做出來了。”
聽到這句話,電話那頭的聲音明顯多了一分激動。
“好不好用?”
劉億平感慨道:“何止是好用……簡直讓我大受震撼。”
嚴格意義上來講,即使是現在市面上流行的鋰離子電池,也能從這項技術中獲益。
而如果是針對純鋰負極設計一套全新的電池,技術上也不會很難。
電解液和正極材料以及隔膜,這些組件的產業鏈都是現成的。
相當于在原有產業鏈的基礎上,把電池正極的產業鏈改一下,額外增加一條“涂料”的生產線,立刻就能讓這項技術派上用場。
他甚至已經能想象到,產業界的朋友們在了解到這項技術之后,臉上會出現怎樣瘋狂的表情。
那一定很精彩。
電話那頭的老人繼續追問道:“成本呢?產業化的難度大不大?”
劉億平很快回答道。
“具體的成本,那就是產業界的問題了,實驗室制備和工業制備是兩回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