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楚光竟然不是來找自己,易川微微愣了下,在聽完他的要求之后,臉上浮起為難的表情。
“可是他現在需要休息——”
易川的話音還未落下,從他身后傳來的聲音便打斷了他的話。
“沒事,讓楚光先生進來吧。”
易川立刻回過頭,表情古怪地看了一眼剛才還說著打算休息了的哥哥,但最終也沒說什麼,讓開了門。
楚光給了他一個感謝的眼神。
“謝謝,這里交給我好了,你先去忙你的吧······放心,我不會打擾你哥太久。”
易川點了點頭。
“行吧··…···那你們先聊。’
“嗯。”
楚光點了點頭,從易川的身邊借過,徑直走到了病床旁邊,隨手取過一把鐵質的椅子坐在了上面。
看著他身上那套湛藍色的裝甲,躺在病床上的易海虛弱地笑了笑說道。
“你還是老樣子,不管什麼時候都穿著這套盔甲。”
楚光淡淡笑了笑。
“畢竟這里是廢土,任何意外都是有可能的······很榮幸我給你留下了這麼深刻的印象。”
“當然,那里是個特別的地方,和我去過的所有地方都不同,不只是你,包括你們··…·很多人都給我和我的隊友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那張蒼白的臉上寫滿了虛弱,不過病床上的男人還是擠出了一個友善的笑容。
“可惜當時有任務在身,我們沒法停留太久,否則我真希望能在那里
多待一會兒···…看看你們在避難所里藏了多少美味佳肴。”
聽到他說起了他們共同的回憶,楚光笑了笑,忽然輕輕嘆了口氣,有些悵然地說道。
“那天晚上我說····等你恢復些了,我們可以坐在一起好好聊聊,你們走之后我們那邊發生的事情。”
“我確實很好奇·····你們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短短半年竟然有如此大的變化。”易海的聲音同樣帶著一絲感慨,那眼神像是陷入了回憶。
楚光沒有說話,只是沉默地盯著他看了一會兒。
那雙漆黑的瞳孔讓人看不透到底在想著些什麼,與楚光對視著的易海,眼神逐漸寫上了一絲困惑。
“我臉上有什麼東西嗎?”
“沒有,”楚光搖了搖頭,忽然收起了眼神中的銳利,用溫和的語氣繼續說道,“還是先說說·····我們遇到你們之前發生的事情吧。”
易海沒有說話,安靜地等待著他繼續說下去。
楚光思索了片刻,繼續說道。
“很久以前,我做過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在夢里··我被廢土客殺死過,被變種人殺死過,被我最信賴的居民們坑死過。在最絕望的關頭,我一次又一次地觸碰到了夢的邊緣,然而每當我快透過那層迷霧的時候,我都會再次從夢中醒來。有時候我不禁會想,這會不會是下一個循環的開始。”
易海愣了下,見他的表情不像是在開玩笑,過了好一會兒才輕輕嘆了口氣,順著他的話說道。
“那可真是糟糕的回憶。”
“是的。”楚光點了下頭,“我很少對人提起夢的具體內容,即使是我最信賴的……人。”
頓了頓,他繼續說道。
“雖然這種說法聽起來有些奇怪,但連我自己都感到意外···…我并不恨夢里見過的那些人。”
易海的臉上浮起了忍俊不禁的表情,嘴角抽動了兩下像是在笑。
“這聽起來確實很奇怪····夢和現實畢竟是兩回事吧,因為做了噩夢而恨上現實中的人,正常人應該都不會這樣。”
楚光也笑了笑說道。
“是吧?別說夢和現實了,就連現實中的人和人也是不同的。有的廢土客一肚子壞水,但也并非所有的廢土客都是如此。我時常告誡自己謹慎的使用手中的權力,包括避難所賦予我的權限,放下文明人的傲慢和偏見,盡可能地一視同仁,并用規則去約束他人,只有這樣才能盡可能地團結更多的人。”
“無論是避難所中的居民還是避難所之外的幸存者,他們都有平等地活在這個世界上的權力,而不是生來就應該服務于誰,優先滿足誰的裕望和野心,或者成為誰的奴隸·····你覺得我做的對嗎?”
易海沉默了一會兒,由衷地感慨道。
“你是個優秀的管理者,難怪你能將你的避難所打理的井井有條。”
這句話聽起來像是一句由衷的贊美,事實上也確實如此,然而聽在楚光的耳中,卻別有一番深意。
尤其是在他已經察覺到了什麼的情況下。
這番贊美更帶上了一絲諷刺的意味兒。
正好楚光也不打算繼續陪他演下去了,直視著那雙將虛偽掩飾在虛弱背后的瞳孔,用很輕的聲音說道。
“我的業務也不是一開始就這麼熟練,只是和幸存者們相處了一段時間之后才逐漸學會了一點。所以我其實很不理解,如果是奴隸販子也就罷了……他們尚且能用環境使然和無知為自己辯解。然而你們,身為文明遺產的繼承者,為什麼也要去和那些人同流合污?人聯給你們的還不夠多嗎?”
“和··…··…那些人同流合污?”易海微微愣了下,神色漸漸嚴肅了起來,“什麼意思?你是說··…企業中有內鬼和變種人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