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果安裝了芯片的信徒是奴隸主本人,那麼只需借助奴隸主本人的權威,便能支配一整座農場的幸存者。
而此刻,他的狀況便近似于前者。
直到昨天為止,他還是十峰山上的無冕之王,但如今他已經輸掉了手中的全部籌碼。
不止如此。
他甚至連衛府荒原的天國都丟掉了。
這毫無疑問是個慘重的失敗,尤其是現在,血山上的母巢已經從他們的盟友,變成了一個威脅著海涯行省天國的巨大麻煩……
人皇沒有說話,只是沉默地看著他,直到后者被看得心中隱隱發毛,前者才緩緩開口說道。
“庫博呢?”
獸王的表情僵硬,過了許久之后才低著頭說道。
“抱歉。”
“只是抱歉?”
人皇注視著他的眼睛,微微抬起了下巴。
“那是我的使徒,他應該有要求你立刻拿開你的臟手,從他的盔甲里滾出去,然而你對他的請求——甚至于求饒,完全置若罔聞,仍舊一意孤行地將愚蠢進行到底。”
“這也是為了我們的計劃——”見那語氣越來越重,獸王忍不住為自己辯解了一句,然而還沒說完便被對面打斷了。
“計劃,”將這個詞重復了一遍,人皇盯著他,“那麼現在這樣的局面,也是你所謂的計劃的一部分麼?”
獸王沉默了下來。
看著這個說不出話的家伙,人皇的臉上浮起了一絲失望,輕輕嘆了一聲,將目光重新投向了北方。
“在盔甲上植入后門,這是我沒想到的。甚至不只是我,‘圣子’知道之后也大為光火。你犯下了絕對不容犯下的錯誤,而所有人都得為你的愚蠢買單,我希望你清楚這一點,導致你今天這般下場的緣由不僅僅是因為你的失敗……以及,不要怪我。”
聽到這句話,獸王愣了下,勐地抬起頭看向他。
那眼神冷的仿佛沒有溫度,就如同覆蓋在山頭的積雪一樣。
心中不由自主地升起了一絲惶恐,他怔怔地看著這位昔日的同袍,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
“你……要做什麼?!”
“這是圣堂會議的一致決議——”
看著臉色終于徹底變了的獸王,人皇神色如常地說著,接著繼續宣布了他的結局。
“你被除名了。”
“等——”
他的話音還未落下,那虛幻的身影便如戛然而止的幻燈片一樣,消失在了呼嘯的寒風中。
看來“手術”已經完成了。
可惜沒能聽到那家伙的遺言。
在心中為那個無緣新世界的老友默哀了一秒鐘,人皇微微側過臉向身后瞥了一眼。
只見幾名穿著外骨骼的男人正站在他身后不遠的地方,就好像已經在這兒站了很久。
他們是裁判庭的行刑者,主要負責處決一些頑冥不化且難纏的異端,以及處理出現問題的先行者。
雖然先行者不具備行走在凡世的實體,但只要將信徒大腦中的芯片重置便能將其消除。
這個后門掌握在裁判庭的手中,從“圣域”誕生尹始便作為制衡先行者的手段而存在著。
看得出來這些家伙應該也才剛到這里不久,并且裁判庭派出的不只是一支小隊。
只是閑聊片刻的工夫,他們便已經將手術完成了。
“……我們重置了屬于獸王的芯片,并將他的意識完全抹去。根據圣子大人的旨意,現在它們屬于你了。”站在隊伍首位的行刑者看著他,言簡意賅地說明了情況。
人皇緩緩點了下頭表示了解。
“知道了。”
那行刑者沒有就剛才發生的事情再繼續多說什麼,只是看了一眼遠處的血山,又重新看向了他。
“你打算怎麼做?”
沒有隱瞞,人皇言簡意賅地說道。
“這兒已經守不住了,我打算放棄十峰山,將這一帶的變種人部落撤到海涯行省,在我的地盤上重新組織防御抵擋聯軍的攻勢。”
那行刑者點了下頭。
“明智的決定,這里就交給你了。”
“嗯。”
人皇心不在焉地回了一句,并不是很想和這些家伙多聊。
那些行刑者也沒有再繼續打擾他,轉身消失在了他的視野中。
這并非是啟動了光學迷彩,而是直接斷開了與他意識之海的鏈接。
這也算是行刑者的“特權”之一。
他們在教區內行動時可以豁免先行者的窺視,在后者注視不到的地方行走,以及自主決定是否與先行者建立連接。
而這也是獸王絲毫沒有注意到他們出手的原因。
沒有在意那些神出鬼沒的家伙,人皇只是目不轉睛地盯著來山以北的崇山峻嶺。
就在不遠處的陣地上,密密麻麻的變種人與哥布林正沿著蜿蜒的山路從山頭上撤下。
那些家伙鬧哄哄的,扛著大包小包的行李,還有吃飯和打仗的家伙,以及圈養的牲畜和囤積的糧食。
雖然把它們留在十峰山上當炮灰也是一個不錯的主意,但毫無組織度可言的它們面對聯軍訓練有素的士兵恐怕堅持不了多久。
它們現在已經是他的棋子了。
在把它們送上前線當炮灰消耗掉之前,他需要對這些家伙進行一些“又快又好”的改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