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為聯盟的胡作非為會把這兒弄得一團糟,而事實也確實如此,短短幾個月的時間這里已經亂成了一團。
然而令他沮喪的是,那些吃夠了苦頭的蠢貨們卻沒有歡呼他的歸來,甚至把他的這張臉都給忘了。
不只是那些下等人們,就連那些簇擁在他身旁的貴族們,也沒有一個來迎接他的,不知道他們都在忙著些啥。
一個禮崩樂壞的時代來了,人們像沒頭蒼蠅一樣在街上亂竄,沉浸在聯盟帶來的糖衣炮彈中無法自拔。
一切似乎都只是他的自作多情——他以為自己很重要,離了他這兒的人都活不了,所以聯盟才會火急火燎把他放出去。
事實卻是,沒了他,人們反而過得更好了。
面對著陌生的一切,他的心中忽然生出一絲無所適從的感覺。
就在這時,他身后傳來一聲試探的招呼。
“尼哈克先生?”
對名字下意識有了反應,尼哈克回過頭去,只見一位穿著皮夾克的男人正看著自己。
他不認識這家伙,但那人卻明顯認識他,一見到他的臉,頓時露出高興的表情,欣喜地走上前來。
“果然是您!鄙人阿克什,尹賽爾先生的仆人。”
這家伙比畫像中胖了一圈,脖子都快沒了,以至于他差點兒都沒認出來。
“尹賽爾?”尼哈克有些懵,很明顯沒聽過這個名字。
那人看到他的表情卻不以為意,只是熱情地笑著繼續說道。
“像您這樣的貴人肯定不記得我家老爺了,他只是一名男爵,成天和我這樣的粗人打交道。不過我家老爺一直記得您,前年陛下為四王子舉辦的成年禮宴會上,他曾和你有過一面之緣。
他總向我們說,在見到了尼哈克總督之后,他才知道真正的貴族是什麼樣。”
前年陛下為四王子舉辦的成年禮宴會……
尼哈克總督當然記得四王子,陛下身邊的每一個人他都記得,然而在某個王子的成年禮宴會上見過誰,又和誰喝過酒,那種事情他怎麼可能想得起來?
他只記得第二天早上是在一位伯爵夫人床上醒來的,至于什麼男爵,在那種宴會上怕是連和他握手的資格都沒有。
不過,雖然打心眼里瞧不上這個名字,但尼哈克總督心中還是不禁一暖。
那些平日里舔著自己皮鞋的家伙,一個來探望自己的都沒有,最后反倒是一個兩年前與自己有過一面之緣的家伙還惦記著自己。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這家伙為何沒有自己過來,而是派一名下人來招呼。
似乎看出了他臉上的不悅,那個叫阿克什的男人笑著說道。
“我家老爺是想來親自接您的,但無奈他有軍令在身,沒法從前線抽身,只能委托我來招呼您了。”
“軍令?什麼軍令?”對于外面的事情毫不知情,尼哈克有些懵地說道。
阿克什笑著說道。
“自然是遠征軍,現在整個廢土上……當然也包括壓根兒不是廢土的婆羅行省,再沒有比對人類之敵的戰爭更重要的事情了。不只是我們派出了軍隊,軍團、企業、學院都派出了部隊。”
尼哈克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但其實心中壓根就沒懂。
什麼是人類之敵?
帝國什麼時候又多了個敵人?
知道這些事情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解釋清楚的,阿克什順水推舟地說道。
“這其中的緣由很復雜,
不是一時半會兒能說清楚的。我家主人在凱旋大酒店為您準備了接風洗塵的宴席,請隨我移步到酒店的包廂,我會慢慢為您解釋清楚。”
“那就勞煩了。”尼哈克左右看了一眼,既沒有其他人來接自己,遂接受了他的好意,跟在了那個尹賽爾的下人的身后。
倆人上了一輛三輪,準確來說是三輪牽著的篷車。
而就在街道的另一頭,一名穿著筆挺衣裝的鼠族人小伙子正神色澹漠地看著監獄門口。
直到那輛三輪車消失在街道的盡頭,他才輕聲說道。
“庫納爾,我的朋友,你還記得那個家伙嗎?”
一旁的狗族人小伙點了點頭,翁聲道。
“當然記得,他可是總督府的老爺。”
阿辛慢條斯理地說道。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現在的他就像從下水道里鉆出來的老鼠,被街上的人嚇得不輕,懦弱,卑微,色厲內荏……嘖嘖。”
他輕輕地搖頭,毫不掩飾眼中的嫌棄和嘲諷。
那家伙簡直像極了以前的自己,如果扒掉那家伙身上的衣服把他扔到街上,他的表現甚至未必會比自己從容。
這就是帝國的貴族。
這兒哪有什麼日族人,牛族人,象族人,分明只有不同品種的老鼠。
庫納爾都囔著:“我不明白,為什麼聯盟不干脆把他們給殺了。”
自己當那個皇帝不好嗎?
弄那麼麻煩。
他們只要再往西前進一步,就能拿下千柱之城。只要在那里加一根柱子,他們就能以“鐵人”的身份君臨這片土地,成為這片土地上的第1001個神。
“你不明白就對了,那是我也想不通的地方,不過我的直覺告訴我,這就是聯盟沒把他們殺了的原因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