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恩萬夫長意味深長地笑了笑。
“那得看空軍的兄弟有沒有什麼表示了,總不能讓他們白撿了這個便宜。”
瓢潑的暴雨下了很久很久,從雄獅城一路下到了天都。披著雨衣的哨兵正沿著泥濘不堪的道路巡邏,忽然瞧見一匹馬從遠處奔來。
馬上坐著一個人。
大統領早已征收了附近所有馬匹送去了前線,整個牛州都未必能看見幾匹馬。
瞧見那不尋常的身影,哨兵立刻警覺。
他將手中步槍舉起,瞄準了那匹奔過雨幕的騎手,大喝了一聲。
“站住!”
那人不答,只顧向這邊奔來。
哨兵咽了口唾沫,和身旁的同伴正猶豫著要不要扣下扳機,卻見那匹馬忽然力竭了似的,長吁了一聲倒在了地上。
那人被甩了出去,泥水被濺的飛起,那匹馬在泥濘中胡亂的一陣撲騰,最后口邊吐著白沫去了。
哨兵和身旁的同伴相視一眼,立刻小跑上前去,卻發現倒在地上的那人竟是一名千夫長,嚇得慌忙將他扶起。
“長,長官.....”
伊舍爾麻木地看了他一眼,又看向了天都城的方向,一句話不說地推開了攙扶著自己的他,一瘸一拐地朝著城門的方向走去,也不管那倒在地上匹快咽氣了馬。
他的頭發像淋濕的稻草一樣粘在臉上,那張毫無生機的臉就像丟了魂一樣。
那哨兵怔怔地看著他,看著那一瘸一拐的背影無聲地走遠,最終咬牙將步槍甩在背上,快步追了上去。
“長官,我們的哨所有自行車......我背您去!這樣快點!”
說罷,他將雨衣披在了那人的肩上。
這次伊舍爾總算是有了反應,咕噥了一聲謝謝,隨后任由那年輕的小伙子將自己背了起來。
兩道重疊在一起的身影穿過了雨幕,搶進了附近的哨所里。
沒多久,一輛自行車推了出來,那哨兵跨在上面,奮力的蹬著腳踏板,恨不得將那鏈條踩出了火星子。
伊舍爾坐在他的身后,兩眼直直的看著那喧囂的雨幕。
他緊緊攥著手中的包裹,里面放著一只相機,那是一名記者交給他的,相機里存著他在前線拍到的照片。
他這輩子都不會忘記那一張張臉。還有在那場吞沒一切的火.....
上萬公里之外,風和日麗的云間行省,集萬千恩惠于一身的理想之城。
在那繁榮烏托邦的最高建筑內,正在就最近鬧的沸沸揚揚的事情召開最后一場聽證會。
坐在這里的理事會成員們將做出最終的決議,決定企業將為阻止軍團繼續東擴拿出多少預算。
支持者有支持者的理由,無論是為了拿到軍火訂單,還是為了道義他們都必須做些什麼。
不履行的契約毫無意義,一味的綏靖只會讓軍團愈發器張。
而反對者也有自己的觀點,畢竟這些預算最終是由理想城的全體居民買單,他們在過去的兩年里為無關之人花費的Cr已經夠多了。
不履行的契約確實毫無意義,但軍團就像打不死又不長記性的小強一樣,他們不可能一次又一次的陪著那幫大鼻子玩“戰爭游戲”。
端點集團的股東在會上發言,或許他們應該換一個能一勞永逸的辦法,比如將這群軍事主義瘋子徹底肢解了,而不是像這樣一波一波的送。
當然。
關于具體怎麼肢解軍團,他其實心里也沒什麼靠譜的主意。
不過那是可以在另一場會議上討論的事情。
由于那針尖對麥芒的觀點,幾乎可以預見的是,這場聽證會上的爭吵將無比激烈。
然而事情的發展卻截然相反,那些直到昨天還吵的不可開交的理事們,此刻卻是安靜的可怕。
寬闊的會場中央,立方體形狀的全息屏幕上,一座百萬人口的城市正在烈火中燃燒。
那座聚居地并不比理想城小多少,甚至還大了那麼一丁點,雖然前者沒有那些光怪陸離的技術,也沒有那些高聳入云的建筑。
在立方體的前面,立著一道人形的全息光影。那人正是學院研究司的李科。
直到這場聽證會之前,他生平最高光的事跡,便是在獵鷹城門口摔的那一跤。
而如今,他的科研船飛到了云間省。
“.....以上便是軍團在婆羅行省正在干的事情,理論上它可以發生在這個世界的任何地方,就像它曾經發生過無數次一樣。”
“諸位理事可以繼續爭論下去,希望我們提供的影像資料沒有打擾到你們的雅興。”
無需多做言語。
那無聲的影像已經替他說完了一切。
李科微微晗首淡藍色的光影消逝在了寬闊的會場內。坐在席間的眾人鴉雀無聲。
一張張臉上寫著錯愕、憤怒、還有難以置信或不忍直視。
這時候,來自聯盟的大使書宇站起身來,環視了一眼在座的理事繼續說道。
“.....我們沒有參與過那份古老契約的談判,但我們很清楚僅靠著一份契約是不足以約束任何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