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您搞錯了一點,價值觀與我們截然相反的威蘭特人根本就不會加入我們,他們就算站在了我們家門口也會對我們惡狠狠地呸上一口唾沫。”
“而那些選擇加入我們的人,無一例外不是受夠了邪惡的軍事主義以及殖民主義。他們不但與我們價值觀相同,他們的勇氣和忠誠以及信仰等等一系列美好的品質,反而會成為捍衛我們平等的最牢固的盾牌。”
說到這兒的時候,他的話鋒又是一轉,看著坐在對面的主持人反問道。
“反而我想問你……你為什麼會覺得威蘭特人的價值觀與我們一定是相反的呢?還是說在你看來人是存在出廠設置的機器?”
明顯沒想到他會把自己的問題又拋回來,主持人愣住了兩秒,表情漸漸變得尷尬。
意識到了自己的一時失言,他連忙矢口否認道。
“呃,我沒有這個意思……我其實想說的是軍團。”
“我理解,”顧寧點了下頭,“刻板印象并不是那麼容易消除的,尤其是當你的周圍站著一群‘可憐人’的時候。”
“而我要說的正是這些看起來可憐的家伙,我不想說受害者有罪論,但他們的苦難是我們造成的嗎?”
看著一時間語塞的主持人,顧寧毫不客氣地繼續說道。
“直到今天,金加侖港的大多數幸存者都住進了不漏雨的屋子,他甚至還用上了我們都沒有的地鐵!我知道那是百越公司投資的產業,而這是商業行為,但我們仍然無法忽視的是,直到今天一號定居點仍然有不少居民住在集裝箱,而他們同樣是需要團結的人!”
“你可能會說我們沒那麼多人口,用不上地鐵,但更多更寬敞的屋子我們總歸用得上吧?”
“我們已經幫了他們太多太多,而他們是如何報答我們的?對文明人撒潑打滾,對野蠻人奴顏婢膝……因為我們好說話,所以就要求我們為他們一切無理取鬧的要求開綠燈,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
“他們才剛剛過上一點好日子,就想著要來教我們做人了,還覺得這是為了我們好。嘖嘖……我真不敢想象,等他們有錢了又會是一副怎樣的嘴臉,翻身做我們的老爹嗎?”
看著收不住嘴的顧寧,主持人趕忙咳嗽一聲打住了他的話頭。
“我得說這只是一小部份人,我們幫助過的絕大多數人都參與到了我們的建設中,你得看見那些默默無聞的大多數。”
“我要說的正是這個意思。”顧寧打了個響指,坐直了身子看著他,“將這一小部分忘恩負義的家伙排除在外,為更多更值得拯救的人騰出空間,這是對所有人都好的辦法。”
主持人遲疑地看著他。
“這聽起來太不切實際了,我們如何確定誰是忘恩負義的家伙呢?”
顧寧毫不猶豫地說道。
“很簡單,我們不用確定,我們提高我們自己的標準,并嚴格的執行!如果僅僅因為對方是婆羅人或者威蘭特人就給他們發聯盟的身份證,那是對聯盟所有公民的不負責任。”
“他們要先工作,一邊工作一邊接受教育,然后通過有關機構的考核!聯盟已經有了‘被監管者’制度,這很好,但還不夠,我們應該成立一個具體的監管部門,而不是將一切都交給時間。”
“他們必須清楚,聯盟不是他們的茅屎坑,他們把自己的家鄉弄得一團糟,應該思考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樣,而不是換個地方繼續糟蹋。既然一些廢土客注定適應不了文明人的生活,那就回到他們的動物園里待著。”
主持人:“顧先生,我得說這其中有許多客觀的原因,他們所經受的苦難并不完全是由他們自己造成的,而如果追溯到人聯時期的問題——”
“你說的對,但我是聯盟公民的代表,我只替我代表的人說話。”顧寧盯著主持人,語氣誠懇地說道,“聽著,我們不能等到聯盟積重難返的時候再來思考過去的決策是否合適,必須在一切還不算太晚的時候就有人出來踩這個剎車……沒有人能讓一輛疾馳的火車立刻剎住,我們得在過彎之前就提前開始減速,然后根據后面的路況判斷接下來用什麼車速,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嗎?”
主持人緊張的摸了摸鼻梁。
“我大概明白了……您想說現在是踩剎車的時候。”
顧寧向后靠在了椅子上,用放輕松的語氣繼續說道。
“差不多吧,沒人敢趟這個渾水,就讓我來當這個剎車片。至少不能任由那些激進派們繼續踩油門。等我們變成軍團或者婆羅帝國,再踩剎車就來不及了。”
采訪到這里差不多已經結束了。
主持人正打算給節目做個收尾,而就在這時他的助理卻小跑了進來,將一張剛從打印機里出來的紙塞到了他的手上。
接過那張紙看了一眼,主持人的臉色微微一變,重新扶正了桌上的話筒。
“突發新聞,本電臺剛剛接到消息,從衛府城發往一號定居點的列車發生了狀況,一百多名定居點的居民試圖攔截列車……最終兩死一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