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想走上去教訓一下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警衛,卻被一旁的長官伸手攔住了。
格萊斯頓萬夫長向前了一步,瞇著眼睛盯著寸步不讓的布洛克特。
那視線就像狼的前爪。
在游弋了一番之后,他用很輕的聲音說道。
“想想你的家人,尤其是你的孩子……我猜他應該是個軍校生。你確定要與南方軍團為敵嗎?為這種事情搭上他的前程。”
“哈哈,終于使出這招了嗎?”布洛克特嘲笑地看著他,將抽完的煙頭彈到了他的靴子前面,“我的家人不需要你們這群狗操心,他們是英勇的戰士,他們只會為我今天的選擇感到驕傲。”
布洛克特并不知道,與凱旋城隔著上萬公里的巨石城也曾有人說過這番話。
英雄與英雄的選擇總是不謀而合,哪怕他們并不站在同樣的位置上。
看著這個油鹽不進的警衛,格萊斯頓心中怒不可遏,恨不得上去將這家伙撕碎了。
然而他不能這麼做。
凱旋城并不是南方軍團的天下,不得不顧及其他三大軍團以及文官集團的立場。
如果他不想成為派系斗爭的炮灰的話。
就在他進退兩難的時候,通訊頻道中忽然傳來聲音。
那是南方軍團總參謀長的聲音。
“……撤退吧。”
格萊斯頓愣了下。
“可是——”
“禁衛軍的長官出來了。”
禁衛軍!
聽到這個詞,格萊斯頓的臉上終于閃過一絲忌憚,下意識地望向了人群盡頭的那座階梯。
一道若隱若現的人影,正站在那階梯的盡頭,俯視著人頭攢動的各個城區。
雖然禁衛軍很少出現在凱旋城的政局,但所有人都清楚他們是元帥陛下的眼睛,并負責傳達元帥的旨意。
如果說那些禁衛是侍奉神靈的祭司,那麼禁衛軍的首領便是祭司長一樣的存在。
很少有人知道,禁衛軍的長官在級別上其實也是軍團長。
只不過由于這位軍團長和元帥一樣神秘,幾乎不會出現在公眾的視野。
因此在絕大多數的語境中,人們默認只有四位軍團長罷了。
格萊斯頓只用一瞬間便想清楚了其中的利害關系,恨恨地瞪了眼前那個油鹽不進的警衛一眼,揮手帶著身旁的心腹們撤退了。
看著灰溜溜逃走的格萊斯頓,布洛克特不禁得意的揚起了眉毛。
什麼萬夫長。
也不過如此!
不過,既然做出了選擇,也就沒有后路了。
回頭看向站在身后的萬千同胞,布洛克特的嘴角咧開了一絲笑容。
渾渾噩噩的度過了前半生,直到此刻他才終于領悟了自己的使命。
他所捍衛的和效忠的從來都不應是某一個或者某一群人的權威。
而是秩序。
以及全體威蘭特人的尊嚴。
這時候,他的耳邊傳來同事們的聲音。
“元帥在上……是禁衛軍的長官!”
“雷澤……”年邁的警衛瞳孔縮成了一個點,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嘴里碎碎念著,“他居然還活著……”
聽到那一聲聲不可思議的驚呼,布洛克特猛的將頭抬起,視線越過了那重重人群,看見了那站在上千級階梯之上、大理石拱門之下的老人。
他的身上披著一件猩紅色的長袍,溝壑縱橫的臉上印著老人斑,然而那身金黃色涂裝的動力裝甲卻是栩栩如生。
喧囂全城的聲音停了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了他。
那萬千視線有和布洛克特一樣寫滿驚訝和錯愕,也有如格萊斯頓一般忐忑驚恐。
激動、畏懼、喜悅、憤怒乃至無數難以用語言來描述的表情,填滿了一張張神色各異的眾生相。
唯一不變的是那燃燒著的火把。
所有人都在等待著他的回答。
雷澤緩緩低下頭,渾濁而銳利的瞳孔就像禿鷲的眸子。
他的視線落在了每一個人的頭頂,最后停在了站在石階下的那個男人的身上。
那個叫穿山甲的男人同樣不閃不避地看著他,和其他人一樣等待著。
整個世界仿佛按下了暫停鍵,又仿佛過去了一個世紀那麼久。
就在戰地氣氛組心中打起了鼓,懷疑這服務器是不是卡住了的時候,那位老人終于打破了沉默,緩緩開口說道。
“在我還是個孩子的時候,尤里烏斯元帥告訴我……在未來的某一天,會有一個模樣與我們所有人都不同的小伙子,從軍團還未征服的土地上來到這里,站在光榮院的臺階上,告訴威蘭特人忠誠的另一層含義……”
“他沒有告訴過我們的含義。”
那聲音并不洪亮,甚至于孱弱,就像隨時可能被扯斷線的風箏,然而在寂靜的夜晚下卻是那樣的清晰且堅定。
戰地氣氛組屏住了呼吸,凝望著千臺階之上的那個穿著動力裝甲的老人,安靜地聽著他的每一句話,生怕漏過一個字。
冥冥之中的直覺告訴他,他的半只腳已經踏在了使命的終點線上。
這個起因只是一句玩笑話、漫長到讓他差點忘記自己的真正id叫什麼的隱藏任務,如今終于要徹底的完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