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他從懷中取出筆記,將這行教訓寫在了上面,隨后塞回了懷中。
然而就在這時,車窗外忽然傳來一聲爆炸,不知是土炸彈還是什麼發出來的。
車玻璃被震的一陣晃動,很快拉西聽見有人沖著這邊呼喊。
“為死去的……報仇!”
那人喊的大概是沖突中死傷者的名字,拉西沒有聽得很清楚。
然而偏偏就在這時,發動機卻冒了煙,整個車子一頭扎在了路邊。
司機被撞的七葷八素,轉頭想看統領的狀況,卻對上了一只黑洞洞的槍口。
他愣了一下,臉色大變想要解釋。
“不是我——”
“砰!”
一聲短促的槍響打斷了他的辯解。
當斷則斷,將司機擊斃的烏迪毫不猶豫推開車,護著身旁的拉西從車上下來。
街上槍聲響徹一片,胳膊上綁著白布條的武裝人員與附近趕來的巡邏隊爆發了激烈的槍戰。
在外骨骼的支持下,后者將前者打的節節敗退,然而依舊架不住前者人多勢眾,并且和附近的平民打成一片,一打不過就往平民家里躲。
沒想到竟然有人敢在自己的地盤上行刺自己,更沒想到自己居然要在家里打一場治安戰,拉西只覺怒火竄上了天靈蓋,恨不得抄家伙沖上去把那群鼠輩全都突突了。
“反了他們……真是反了!”
“統領!這里不安全!我已經呼叫了增援,咱還是先轉移到安全的地方吧!”一邊朝著街對面開火,握著手槍的烏迪一邊沖他喊道。
拉西咬著牙點了下頭。
“帶路。”
烏迪立刻領命,掩護著他鉆進了一旁的小巷子,幾個拐彎總算是遠離了那此起彼伏的槍聲。
倆人似乎安全了。
然而就在這時,拉西卻猛的頓住了腳,不再往前跑了。
領在前面的烏迪也停下了腳步,一臉錯愕地回頭看向統領。
“怎麼了統領?”
“哈哈哈哈!”
拉西忽然仰天大笑了一聲。
“不冤枉!過癮!不愧是老子的親衛,真特娘的對老子胃口!”
說罷,他銅鈴般的眼睛一瞪,射向那漆黑小巷的目光猶如火炬。
“鼠輩們!你爺爺我拉西就在這!有膽就出來讓我殺個痛快!”
那八面威風的氣魄倒不像個將軍,也不像個統領,只像個渾身是膽的英雄。
他宛如殺神在世一般立在小巷中,哪怕身后沒有千軍萬馬,依舊仿佛回蕩著滾滾雷霆,讓人莫敢與他眼神接觸。
烏迪錯愕地看著他,表情先是詫異,又是驚訝,隨后冷漠了下來。
“……你是怎麼發現的。”
話音落下的同時,一群穿著黑衣、拎著刀槍棍棒的男人已經從小巷里走了出來。
那鬼鬼祟祟的樣子,倒真像是躲在陰溝里這吱吱的老鼠。
威蘭特人走了。
春天終于到了。
萬物復蘇的時節來了。
他們的眼中閃爍著兇光,雖然害怕著,甚至發抖,卻沒一個退后。
家人會說了,只要殺了拉西,猛犸國海外的業務就是他們的。
以后只要有家人會一口肉,就少不了他們這些幫派一口血喝。
“說那麼多廢話有屁用,就是你們唆使那些學生對吧,”拉西沒有去碰槍,而是拔出了自己的配刀,沖著背叛自己的烏迪冷冷一笑,“咋?還不動手?是想看我還拎得動刀不?”
“念在知遇之恩的份上我倒是想給你個痛快,但你既然不想要的話……”
烏迪后退了半步,將握在手上的手槍收起,向前揮了揮食指。
“成全他。”
父親,母親……
孩子終于為你們報仇了。
大仇得報的烏迪只覺一身輕松,卻也不忍看英雄的遲暮,于是閉上了眼睛。
幫派分子們丟掉了短槍,拎著五八門的家伙撲向了孤身一人的拉西。
撲向了那個在戰場上將奧萊特的鼻子揍歪了一次又一次的拉西。
“殺!!!”
“啊啊啊啊!”
他們興奮地撲了上去,已經迫不及待的要將他們的英雄開膛破肚了,而那一閃而逝的白光過后,卻是一顆他們熟悉的頭顱落地。
一顆滿口黃牙的腦袋落在地上,臉上的表情定格在最后的猙獰。
沖在前面的幫派分子都懵住了,只借著那明晃晃皎潔的月光,看見那握在拉西手中的軍刀上染著猩紅色的血。
“殺——!”
單薄的喊殺聲響徹在小巷中,而這次響起的喊殺聲卻仿佛帶著沖鋒的號角!
仿佛那一人的身后跟著千軍萬馬,仿佛那刀尖上掛著千萬條魑魅魍魎的魂!
烏迪的瞳孔微微一縮,看著不閃不避殺向人群的拉西,顫抖著的右手不自覺就摸向了那已經合上的槍套。
和他接頭的家人總反反復復告誡他,那是殺害他一家的仇人,以后不要忘了報仇,總有一天要報仇,一定要復仇!
他一時間竟忘了,即便那家伙是仇人,想要勝過他也不是唾手可得的易事。
他到底是他那威風凜凜的將軍,是連他們的敵人都萬分敬畏的對手。
自己有使命,他一樣有!
而且與除了仇恨一無所有的自己不同——
那家伙很久以前就下定了決心,就算豁出了這條命不要,也要將那壓在婆羅人身上的一千根柱子一個不剩地打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