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著這些事情,夜十感覺自己的頭又疼了起來。
現在唯一的好消息是,就在剛才醒來之前,他又一次聽見了那個呼喚著他名字的聲音。
還有那聲可愛的“阿嚏”。
毫無疑問,那是蔣雪洲的聲音。
還真是令人心情復雜,他想要拯救的人,反而成了他心中唯一的安慰。
至少她還在這附近……
“我看他大概是瘋了。”站在門口的肖勇放下了抱著的雙臂,搖搖頭走掉了。
羅一沒有離開,仍舊一臉沉思地看著他,似乎是在回憶一些事情。
站在治療床旁邊的林悠悠將手輕輕放在了夜十的額前,臉上寫著一抹擔憂。
“你的心率不穩,代謝水平也很低,最好還是躺著休息……”
“我不需要休息,”夜十低估了一句,不太適應這種無微不至的照料,向旁邊躲了躲,“……我也不需要你們擔心,你們還是擔心下自己吧。”
也不知道這幫人是不是神經大條過頭了些,得知自己的死訊都能這麼淡定。
當然了,也不排除他們只是把他當成了個樂子,就像玩家們偶爾也會把某個NPC過于離譜的遭遇當成下飯的樂子一樣。
起初他還擔心這些人會接受不了自己已經死了的殘酷事實,但看來是自己想多了。
看著這個鬧別扭的少年,林悠悠只是溫柔地笑了笑,將手收了回來。
“我們會照顧好自己的,當然也會照顧好你,無論怎麼說你才是病人。”
“我沒病。”
夜十有氣無力地回了一句。
他已經不想重復這句話了。
尤其是這家伙似乎把他當成了沒長大的孩子,讓他橫豎覺得別扭。
這時候,蹲在治療床邊上的吳博士忽然冷不丁地抬起頭。
“我大概是病了……”
似乎是終于回魂了,他嘴里碎碎念著什麼,從治療床的旁邊站了起來。
林悠悠看著這個神神叨叨的家伙抬了下眉毛,表情古怪地說道。
“要不你也在這躺會兒?”
“不了……”
扔下這句話和一頭霧水的夜十,吳博士推開人群腳步匆匆地離開了。
林悠悠嘆了口氣,揚起食指按了按眉心,朝著圍在醫療室門口的眾人說道。
“我的病人需要休息,你們如果不是來看病的就散了吧。”
能看得出來,繁榮紀元的居民素質是普遍比較高的。
雖然吃瓜群眾們很明顯還沒有吃飽,而且剛吃到精彩的地方正好奇接下來的發展,但大多數人都還是聽了醫生的話,沒繼續擠在醫務室門口,很快散了個一干二凈,只剩羅一站在門口。
林悠悠眼睛盯著他。
“你呢?你有什麼毛病?”
羅一指了指自己剛做完手術的胳膊,看著眼前這位值班醫生說道。
“我是來看病的,順便和病人聊兩句……放心,我不會打擾他休息。”
林悠悠沒有說話,只是詢問地看向了躺在治療床上的病人。
然而后者卻沒看她,只是目不轉睛的盯著門口,并倔強的將剛才說過的話重復了一遍。
“我再說一次,我沒有病。”
“這不是你我說了算的,等醫生說了才算。”
羅一聳了聳肩,默認這句話是同意和自己聊聊了,于是走進了醫務室里。
從旁邊抽了一只椅子,他走到治療床的旁邊坐下,盯著躺在床上的那個少年說道。
“你似乎認識我……或者我換個說法,你認識未來的我?”
“嗯。”夜十點了下頭,目不轉睛地盯著羅一,雖然眼神仍然充滿警惕,不過倒是沒有像之前那樣直接動手了。
其實冷靜想想,不管自己此刻面對的是哪一種情況,有一點都是毫無疑問。
這里絕不是自己撞上的那艘處在廢土紀元215年的“獵戶號”巡洋艦。
自己就算殺了他也沒有用,搞不好還會因為觸碰了什麼亂七八糟的時空悖論導致自己回不去了。
這種可能性并不等于0。
就和自己“穿越”了的猜想一樣。
現在最重要的是冷靜。
以及盡可能地搜集有助于自己了解當下狀況的情報。
此時此刻的羅一并不知道眼前這位據說來自未來的孩子在想著什麼,只是注視著他的眼睛,忽然開口說道。
“你的身手不錯。”
夜十淡淡笑了笑。
“過獎。”
羅一笑著說道。
“一點兒也沒有過獎,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還在琢磨著報考哪個學校。別說殺人的本事,連槍都沒摸過,也沒見過。”
并不排斥和這家伙閑聊,夜十隨口說道。
“然后你報了軍校?”
羅一搖了搖頭。
“并沒有,我最后選了環境改造工程,至于加入部隊那是后來的事情。”
夜十:“……環境改造工程是什麼?”
“是一坨屎。”
羅一咧嘴笑了笑,繼續說道。
“當時我們和殖民地的關系還沒那麼僵,還在想著怎麼把蓋亞改造成地球,以及順便利用殖民地那邊研究的技術把太陽系的其他幾個行星也改造成類地星球……事實證明,這個專業是個天坑。”
夜十恍然點了點頭。
懂了。
簡單來說就是二十二世紀的生物。
羅一看著他問道。
“你呢?”
夜十坦白說道。
“二十四世紀……大概?用我們的算法是廢土紀元215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