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小牛想了想:“我先回帳篷睡覺去了,你們聊。”
回帳篷的路上,他竟然看見隔壁兩頂帳篷里,老人與李恪都在透過帳篷簾子的縫隙,悄然觀望著篝火那邊。
老人見胡小牛,立刻招手:“喂,小子,過來過來。”
胡小牛一頭霧水:“怎麼了老爺子。”
“那個姑娘,是慶塵在表世界的朋友吧?”老人說道。
胡小牛想了想說道:“不知道。”
老人痛心疾首道:“你怎麼面對將死的老人都不說實話。”
胡小牛說道:“我也沒想到李氏家主能這麼八卦……”
“煩死了,”老人揮揮手:“趕緊回去睡吧,別擋住我的視線。”
“好的,”胡小牛說完回到帳篷,躺了一會兒之后,也爬了起來,默默透過帳篷簾子的縫隙向外面看去。
他們的帳篷并排扎著,三個人整整齊齊的趴在帳篷里面,如果有人從近處看,一定會覺得非常詭異……
三個人的目光向更遠處望去,發現正在吃瓜的遠不止三個,對面不遠處的一個帳篷里,郭虎禪也正透過縫隙悄悄看著。
其實彼此之間離得很遠,胡小牛他們按理說是發現不了郭虎禪的。
但篝火的光透過簾子縫隙照在對方腦門上,竟然還有點反光,這想不發現都不行,特征太明顯了。
篝火旁,慶塵往火里加了一些枯枝:“累嗎?一定很累吧,一個17歲的女孩子要做那麼多的事情。”
“嗯,說不累肯定是假的,”秧秧笑著說道:“身邊沒有可以完全信任的人,不管什麼時候都必須小心警惕才行,有時候在新建的小鎮上,睡覺都得利用力場飄在天上睡,這樣才能安心一些。
現在想想,還是在洛城行署路的時候最安心。”
“那些時間行者和荒野人心懷不軌嗎?”慶塵問道。
“嗯,人心隔肚皮,重建家園的過程里,發生過很多骯臟的事情,”秧秧說道:“這世界并不像我們想的那麼美好,你就算真心實意的幫助一個人,對方也未必就對你心懷感激。有人偷物資也就算了,還有人以為那里沒有秩序就想欺負弱小,搶別人的勞動成果。”
“那為什麼還要幫助他們?”慶塵疑惑。
秧秧笑道:“要有這麼一個地方做示范,才有更多的人愿意跟著我們脫離財團與城市,去荒野上。放心,那些心懷不軌的我都殺了,我可不是什麼善良的小白兔!對了,這次你們也是要去南方,跟我去小鎮上看看吧?”
慶塵搖搖頭:“抱歉,我這次來荒野的行程很緊迫,必須要盡快抵達002號禁忌之地才行。”
“其實你也很累吧,因為你的神經一直緊繃著,”秧秧說道。
“累,”慶塵笑了笑:“這就是建立白晝的意義,我希望某一天有人可以站在我旁邊,幫我分擔一下。”
“會有那一天的,”就在此時,秧秧忽然說道:“我帶你去天上看看吧?”
“啊?”慶塵愣了一下:“能帶人嗎?”
“當然能,”秧秧笑道。
說著,她站起身來拉住慶塵的胳膊,然后沖天而起,她起飛處的篝火與落葉被無形之力向外鼓蕩。
營地里所有人抬頭望去,赫然看見少年與少女的身姿正與月色重疊。
許多人不由自主的鉆出帳篷,只有這一刻胡小牛才明白,原來不是少數幾個人在八卦,而是所有人都在八卦……
郭虎禪站在自己帳篷前面納悶了:“這倆人進展也太快了一點吧,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一見鐘情嗎?這不對啊,秧秧對所有人都很高冷來著。”
此時,見多識廣的老人在帳篷里喃喃道:“是力場覺醒者!”
蒼穹之上,慶塵只感覺自己像是被一種無形之力裹挾著,仿佛他突然變成了一塊磁鐵,而周圍則是與他相斥的磁場,在促使他快速飛翔著。
他感受著大地距離自己越來越遠,又感受到女孩緊緊抓著他胳膊的手。
他看著無限接近的蒼穹與云,荒野與風。
或許這就是騎士們畢生追求的自由。
“松開我,”慶塵突然說道。
“嗯?”秧秧疑惑。
“我認真的,”慶塵笑著說道。
下一刻,秧秧突然松開了手掌。
卻見那包裹著慶塵的力場驟然消失,少年從千米高空快速下落。
只是,令秧秧詫異的是,她并未在慶塵臉上看到驚慌與失措,對方閉上眼睛張開了雙臂,似乎在享受完全的自由落體狀態一般。
那種平靜與從容,是她在任何人身上都不曾見過的。
一秒。
兩秒。
三秒。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慶塵下墜的高度越來越低。
但那少年始終不曾驚慌過。
秧秧突然加速向下俯沖,那力場相斥之下,連地面的人們都能聽到轟鳴。
女孩來到慶塵身邊重新抓住了他的胳膊:“你膽子也太大了吧?就不怕我抓不住你嗎?”
“不怕,我相信你,”慶塵笑著說道。
秧秧愣了一下,明明是對方在玩命,結果搞的她緊張的不行,對方卻一點都不緊張似的。
相信?
相信這個詞在每個時代都很奢侈。
有幾個人會因為‘相信’二字,就敢把自己的生命全部交到別人手中。
秧秧忽然輕聲說道:“你下次還想玩的話,可以給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