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為她會嫌少,結果她說我以前是浪蕩子,能夠攢點錢下來說明真的變了。”
“然后呢?”秧秧追著問道。
影子說道:“然后她竟然直接拉著我去領了結婚證,用我這八百塊錢,拍了個婚紗照,然后請我的幾個工友吃了頓飯,我們這就算是結婚了。她舍棄了自己的工作,賣掉了自己的房子,換了個第五區小房子,開始安安心心在家跟我過日子。她后來找了份工資很低的文職工作,跟我一起省吃儉用著。她跟別的女人好像不太一樣, 別人買花都是買最嬌艷的, 但她都買整盤的向日葵, 她說向日葵也是花,閑著無聊了還可以摘瓜子嗑著吃。我說我去給她買花,她說不要亂花錢, 以后還要攢錢養寶寶呢,向日葵也很好看啊, 她最喜歡向日葵了……我們度過了半年光景, 那是我人生中最平凡又最美好的光景, 影子之爭開始了。”
慶塵心神一凜。
他知道影子之爭對每一位候選者有多麼殘酷,而慶準作為家主的兒子, 更會成為眾矢之的。
一旦入局,那麼生活便不可能再這麼平靜下去。
慶準的人生,從他出生那一刻就注定了不可能平平無奇, 他是這聯邦里最閃耀的人, 工地上的塵土也無法掩埋他身上的光輝。
影子說道:“我是候選者之一, 就在影子之爭開始的第二天, 她開始嘔吐、昏迷、行動遲緩。我帶她去醫院檢查,醫生說她身體里混雜著上百種神經毒素, 沒救了。這是一種用來斬首暗殺的最兇狠的毒素,如果你不知道這上百種神經毒素是什麼,少一種, 都救不了她。
可是時間來不及了,她只有最后一個小時時間。”
影子淡然道:“那天我覺醒了, 覺醒就是S級。”
此時的影子聲音平緩,但慶塵卻能感覺到那平靜海面下, 洶涌的殺機。
當他說這句話的時候,就像是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情。
慶塵也明白, 是影子需要時間為他的愛人停下來,所以才覺醒了掌控時間的能力。
影子:“我看見時間在我面前停止,世界也被我征服。我看見滄海不會變成桑田,世事不再多變。”
“我開始在時間靜止中,調查聯邦境內的所有神經毒素專家,一一找上門去。當初我認為這些人是專門為財團暗殺、滲透服務的,全都死不足惜, 所以我在漫長的歲月里,將他們一個個從陰暗的角落里揪出來,查找所有蛛絲馬跡。”
“如果證明他們沒有參與這起毒殺事件,但參與過其他毒殺案, 我也會將他們一一殺死,埋在這片茶園之中。”
慶塵聽著影子的語氣,便知道這位哥哥當初已經殺紅了眼,將要失去愛人的事情,讓他幾乎到了情緒破碎的邊緣。
影子繼續說道:“我花了39年的時間,才將371名神經毒素專家、從業人員找出來,然后我發現……有一位非常著名的神經毒素專家,消失了。那一刻,我明白,她身上的神經毒素一定就是這個人研制的,而他很可能已經被殺人滅口。”
“我又花了8年的時間,尋找這位神經毒素專家的蹤跡,可是一無所獲。似乎全世界都沒有人知道,他到底去了哪里。那一刻我絕望了,但我想起她曾對我說,就算這個世界沒有人愿意幫你,你也要依靠自己干干凈凈的活下去。
于是,我開始自學神經毒素學科。”
影子:“我又用了40年的時間,開始從頭自學神經毒素,因為只有我一個人可以在時間中來去自如,所以我只能自學。可是當我學到盡頭的時候忽然發現了一件事情,就算我成為神經毒素學的專家,就算我成為這個門類里最頂尖的人才,但如果我不知道那上百種神經毒素都是什麼,也根本不可能救她。那些神經毒素交織在一起,成為了這世界上最恐怖的烈性毒藥,哪怕中毒的人是我,我也必死無疑。”
“所以,最后的13年,我用來陪她。我坐在她的床邊,每天看著她的容顏一分一秒都不曾老去。但我知道,離別時刻終會到來。就算我把時間放的有多慢,就算我的一年等于她的一分鐘,她也會終將死去。”
“從她中毒開始計算,我用了整整一百年的時間,看著命運的浩劫從我和她身上無情碾過,可我卻無能為力。”
影子經歷了一個世紀的絕望。
其他人甚至不曾感受到時間曾被凝滯過。
時間,只在他一個人身上洶涌流逝了。
影子在時間之海里沉沉浮浮,可身為掌控時間的半神,卻沒辦法拯救自己的愛人。
他終于親眼看著他的愛人死去。
秧秧蹲在地上哭的稀里嘩啦,已經采摘完境山茶的小夢阡,則在旁邊不停的給她遞著紙巾。
這時,Zard則端著一盤不知道從哪里剛摘的向日葵,從上面摳著瓜子。
一邊嗑瓜子一邊聽故事。
慶塵打算阻止他,結果影子笑著說道:“沒關系的,她說了,向日葵就是用來吃瓜子的,慶野、慶驅他們每次來,我都會讓他們摘一盤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