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姓名應該跟吐谷渾王族有很大的關系。
云初當然不會理睬這個人是不是吐谷渾的王族,他只想知道這些人能不能從吐谷渾弄到更多的牛,能不能帶著肥九以及英公家里的管事們親自走一遭大非川。
他覺得裴行儉的做事方式不對頭,可以不理睬他,卻不能不為即將到來的大非川之戰做準備。
生女猶得嫁比鄰,生男埋沒隨百草。君不見,青海頭,古來白骨無人收。新鬼煩冤舊鬼哭,天陰雨濕聲啾啾!
云初極度的懷疑,杜甫之所以寫這首《兵車行》諷刺的并非是他那個時代,而是在為大非川之戰戰死的府兵們鳴冤。
“我需要更多的牦牛!”云初蹲在慕容磔的身邊,一邊嚼著甘草一邊漫不經心的道。
“我回不去了,也沒有更多的牛了。”
“你以后要在長安城生活呢,不找一個活路怎麼能成呢,手里的錢花光了,以后你的小兒子如何在這里繁衍你的慕容家族呢?”“在這里討飯,也好過被吐蕃人割掉腦袋掛在馬脖子底下。”
“在長安,沒人能把你小兒子的人頭掛在馬脖子底下,你要多考慮他以后吃什麼,穿什麼,是不是應該進入學堂做學問,這樣,就能永遠的避開戰陣,可以無憂無慮的活著。”
“你也聽到了,我沒有那麼多的錢,就算把青鹽全部賣掉,也湊不夠買牛的錢,再說,大非川的牧人們也不需要銅錢,他們需要糧食,鐵鍋,刀子,剪子,茶葉。”
“你看啊,這些貨物我給你備好,你再去一趟,多弄一些牦牛回來,賺到的錢我跟你分。
這些天,你也看到了,晉昌坊的鹵牛肉賣的非常好,只要有更多的牛,我們就能賺到更多的錢。”
慕容磔抬起頭看著云初道:“你們唐人都是如此的貪婪嗎?你應該已經有很多很多錢了吧,為什麼不感到滿足呢?
我在大非川的時候,只要每天早上起來有一口麥餅吃,我就會感謝神靈,如果能再來一碗酥油茶,我這一天就會無欲無求,即便是死去,都不會抱怨什麼。
你們身在長安城,有足夠多的美味食物,有足夠多的華麗衣衫,也有足夠高大的宮殿,你們還想要什麼呢?像魔怪一樣,要所有人的性命嗎?”
云初點點頭道:“我有一個非常非常宏大的理想要用很多很多的錢才能完成。
你可以在長安城里好好地享受六天,六天之后,你就要帶著我給你準備的貨物,再一次回到大非川。”云初說著話,就把一個鼓鼓囊囊的錢袋對了慕容磔,然后轉身離去。
“我不想回去。”
“你必須回去。”“你要殺了我嗎?”
“不,我會殺了你藏在城外的小兒子,以及你更多的兒子……”
在這幾天中,在張甲一干不良人不眠不休的調查中,云初已經摸清楚了慕容磔所有的底細。更是找到了一直躲在城外沒有進來的慕容磔家族成員,他們是一群逃離了吐谷渾的小部族。
而且是一群在路上殺光了族人,只留下慕容一家的吐谷渾叛徒。
即便是殺光了其余族人,剩下的人也足足有四十三個人。
“好吧,我答應你,幫你去找牛,你也要答應我,保護好我的孩子們。”
已經走遠的云初依舊聽到了慕容磔的哀求,于是,他就瀟灑的揮揮手,算是答應了。
此時此刻,他更希望裴行儉能在這里,這樣,他就知道什麼樣的做法才是正確的使用吐谷渾人的法子。
今晚,狄仁杰要去參加皇帝在曲江為他們舉辦的曲江宴會,雖然皇帝可能不會出席,還是讓狄仁杰非常的歡喜。甚至比他得知自己高中的消息還要興奮一些。
至于云初雖然也考中了,而且是預料中的第九名,可是,也不知道他造了什麼孽,其余人都已經收到了去曲江參加曲江宴的邀請,只有他得到了一封萬年縣尉的官憑,還是立刻走馬上任的那種。
至于曲江宴跟他一點關系都沒有。
前來送官憑的吏部清吏司郎中,是一個非常清貴,而且權力很大的人,這樣的人一般都會升任吏部右侍郎,左侍郎,最后當上吏部尚書,繼而可以被人稱之為宰相的人,同樣對這樣的區別對待毫不知情。
哪怕在云初送出了一百斤鹵牛肉的厚禮之后,請這位清吏司郎中加強一下記憶,這位叫做顏光成的清吏司郎中還是沒有想起來,云初為什麼沒有被邀請參加曲江宴,而是立刻走馬上任。
參加曲江宴,對這些新科進士們是莫大的榮耀,但是,跟這個比起來,云初直接從一個正八品的醫正擢拔為正七品的京縣縣尉且立刻走馬上任,顯得更加受到皇家的恩寵。
不得不承認,有資格穿上綠色官袍的狄仁杰,遠比云初看起來更像是官員,至少,只要把臉拉下來,官威立刻就顯露出來了。
狄仁杰穿官服,把崔氏興奮地全身顫抖,跪坐在地上不斷地整理著狄仁杰官袍的下擺,生怕這里出現一個不好看的褶皺影響皇帝對狄仁杰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