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被云初拉到了安業坊的賣房現場。
劉仁軌一看到賣房現場人頭攢動的模樣,就欽佩的朝云初拱手道:“活該你發財啊。”
云初笑道:“拿回我的本錢跟一倍利,剩下的都是長安縣的。”
劉仁軌原本緊鎖的眉頭,一下子就打開了點點頭道:“為何要收一倍利呢?太高了。”
云初盯著劉仁軌看了許久之后才道:“我記得當初我們說好的,我負責給安業坊房子被拆掉的百姓給房子,剩余的利潤都是我的。”
劉仁軌大笑道:“是有這麼回事,你現在不是已經準備放棄了嗎?既然準備放棄了,為何不把好人做到底呢?連一倍的利都不放過。
這好人做一半留一半,可是得不償失啊。
再說了,據老夫所知,你在安業坊一個錢都沒有出,把房子蓋起來的是工匠們,給工匠們供應材料的是各個商家,提供地皮的是安業坊的百姓,就連提供準許蓋房的許可也是我長安縣衙簽發的。
你憑什麼拿走一倍利益呢?”
小老頭雖然喋喋不休的抱怨,云初卻是不在意的,小老頭這輩子都沒把錢財當成一回事,他只想讓云初成為一個最純粹的好人,好官員。
跟品德高尚的官員打交道就這一點不好,他只要找到機會就想讓你變得跟他一樣的傻。
云初從懷里掏出一張紙遞給劉仁軌,劉仁軌打開看了之后發現是一張大慈恩寺出具的可以隨時提錢的手續。
“六千三百五十八貫錢?”
看到這張可以隨時從大慈恩寺香積廚提錢出來的手續,即便劉仁軌也算是見多識廣,還是為突然出現的如此巨大的一筆錢財感到心驚。
“你可以拿走你應該拿的。”第一次,錢多的讓劉仁軌覺得有些燙手。
云初看一眼小老頭道:“我的那一份我早就拿走了,這一份是你的,順便說一聲,你拿著這筆錢,交給嫂夫人回老家蓋房子,置地都可以,反正,除過我之外,沒人知曉。”
“你怎麼知曉拙荊一直在抱怨老夫不能像別的官員那樣在老家蓋大屋,置地呢?”
“娜哈已經快把嫂夫人養的十幾只雞快要吃光了,你難道就沒有發現嗎?”
劉仁軌疑惑地道:“拙荊倒是說起過你的家眷去我家的事情,怎麼,她們的關系已經好到了,可以隨便編排老夫的地步了嗎?”
云初聳聳肩膀道:“我家夫人是一個賢惠的,妹子是一個調皮的,嫂夫人甚為喜歡。”
劉仁軌對著太陽再看一眼那張六千多貫錢的手續,搖搖頭道:“老夫應該早早學會貪瀆這種事情的,在欲望最猛烈的時候都沒有學會,現在更加的不懂了。
錢雖好,卻與我劉仁軌無關,劉仁軌眼中的錢,只有朝廷每年給我下發的俸祿。”
話剛剛說完,劉仁軌又指著那些瘋狂叫喚著想要買房子的人道:“房子還沒有賣呢,你哪來的錢?”
云初憐憫的瞅著那些用力向賣房人身邊擠壓的人群,淡淡的道:“那里只有六座房子,還不是位置最好的,其余的房子,早在半個月前就已經賣空了。”
“賣給了誰?”
“真正有錢人。”
“為何不賣給這些不算很有錢的人呢?”
“因為,我把房子賣的很貴。”
“為何要把房子賣的很貴呢?”
“因為我想把有錢人手中的錢拿出來流通,我不知道你發現了沒有,自從三年前大唐出現了一次錢災之后,到了現在,很奇怪,大唐的錢再一次變得稀少起來了。
三年前,十二文才能買到一斗米,如今到了三月,正好是青黃不接的時候,糧食價格竟然下降到了八文一斗,如果我沒有預料錯的話,明年,后年的糧食價格還是會下降,最終下降到五六文一斗的程度。”
劉仁軌道:“什麼意思?”
云初嘆口氣道:“等糧食價格落到五六文一斗的時候,又會有人拿出大量的錢,來購買百姓手中的土地,房子,糧食,貨物,然后再高價賣上個幾年,等賣空了,他門把以前放出去的錢也收的差不多了,就可以進行下一場掠奪了。”
劉仁軌道:“錢少,難道不是銅礦開采不足的緣故嗎?”
云初嘿嘿笑道:“你看,你看,這就是你看不起錢的毛病造成的后果。
我中華大地從夏商周時期就已經開始用銅來作為交換媒介了,也就是錢。
幾千年來,我們在不同的開采銅礦,煉銅,鑄造各種各樣的錢。
那麼,縣尊,你來告訴我,幾千年來積攢下的銅錢都去了哪里?
埋進墳墓里了?
還是丟失了?
還是鑄造成銅器了?”
劉仁軌看著云初道:“你是說,大唐其實從來都不缺少銅?”
云初搖頭道:“大唐從來都缺銅,只是大唐社會不缺少。”
劉仁軌道:“你是說有人在故意積蓄銅,然后再利用銅來盤剝人?”
云初拍拍劉仁軌的手道:“如果我現在是一個普通百姓,我最喜歡的交易方式應該是以物易物。”
劉仁軌瞅著遠處那些因為買不到房子而大吵大鬧的百姓,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