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被娜哈拖走的李弘,云初伸長了脖子目送他們遠去,忍不住嘆息一聲道:“可惜嘍。”
虞修容抱著美玉兒走過來問道:“什麼可惜嘍?”
云初道:“沒有啥,咦?我發現你這個人真的好奇怪啊,為何整日里抱著美玉兒,卻把我的彩云娘丟的遠遠地?”
虞修容拍打了云初一巴掌道“你的彩云娘吃了睡,睡了吃,省心,你的美玉兒只要往搖籃里放,就哭鬧不休,我有什麼辦法。”
云初嘆口氣道:“以后多抱抱彩云娘。”
虞修容驚詫的道:“美玉兒會哭的。
云初笑道:“她我來抱!”
虞修容拉著臉將美玉兒沒好氣的放到云初懷里就走了,她根本就不相信云初能帶好這個孩子。
回到房間,發現彩云娘已經睡醒了,正搬著自己的肥胖的腳丫子放嘴里啃呢。
就俯下身瞅著自己的閨女道:“別人家的老爺都喜歡兒子,你的阿爺偏偏對你更上心。
也不知道你是怎麼修來的福氣,會遇到你阿娘我跟你那個喜歡你喜歡到心尖上的阿爺。”
彩云娘見母親跟她說話,就張開沒牙的嘴巴沖著母親咯咯咯咯的傻笑。
于是,虞修容很快就忘記了還在屋子外邊的父子兩。
云家的宅院里充滿了歡樂,即便是崔氏這個時候也喜歡抱著一個針線笸籮出來靠著內宅的墻壁,曬一下自已僵硬的老骨頭。
如果說歡樂會傳染,至少,晉昌坊的人此時就非常的歡樂,馬上又要到上元節節慶了,也就到晉昌坊一年中最忙碌的時候。
披著老羊皮襖子的劉義,一大早就在清點,已經運到晉昌坊的豬羊,以及一些來路神秘的牛。
這些豬羊牛都是已經殺好的,只要清點之后,就能立刻入大食堂的庫房。
然而,這并非是劉義今天最重要的工作,他今天還要迎接云家的佃戶們將灞上,以及曲江坊的良田上的出產物送過來。
灞上的佃戶們天不亮就要從灞上出發,趕在開城門的時候與曲江的佃戶們匯合,再一起把今年的租子送來。
東西其實不算多,云家在灞上的土地全部都種了棉花,棉花的收益已經算過了,所以,基本上這些佃戶們用不著再送東西來。
這些話,云初說過,虞修容說過,劉義更是說了無數遍,即便是這樣佃戶們還是覺得,一年到頭盡從主家這里拿糧食,拿銅錢,自己卻什麼都不給主家,這讓他們非常的不安。
云家兩個莊子送來的東西合起來只有糧食六擔,豬一口,羊兩只,雞鴨十只,還有從水塘里捕撈的大魚十尾。
這一次劉義沒有拒絕而是鄭重其事的學別的人家收租子,過稱,過斗,揣摩家畜的肥瘦,還時不時地抱怨幾聲,埋怨這些佃戶們沒有把牲畜養好。
這些佃戶們卻是不怕的,反倒笑呵呵的接受劉義的笑罵,并且說,請管家來年再看看他們有沒有長進。
硬是把一場剝削與被剝削的關系演繹成了充滿溫情的一場喜劇。
既然佃戶們都來了,大食堂吃一頓難免,走的時候再送一些家主給的賞錢。
來的時候惴惴不安走的時候笑容滿面。
等送走了佃戶們,劉義用算籌稍微算計一下,就把算籌推開,不用算了,虧大了。
===第一八六章請閻立本來照全家福===
生活就在這種虧虧賺賺的過程中慢慢的前進著。
有些錢賺到之后云初并不會感到開心,而有些錢明明虧損掉了,云初卻有些高興。
這種奇怪的心態不僅僅云初一個人有,他發現這種心態普遍存在于大唐勛貴之間。
那就是對強者寸步不讓,針鋒相對,甚至算得上是錙銖必較,但是,對于大唐最孱弱者,卻多多少少會有一些良心表現出來。
云初不認為這是仁慈心的一種體現,相反,他認為,這是這些人需要讓好人這種品質在自己身上體現出來。
就像一頭老虎,在吃飽喝足之余,并不介意有一只老鼠偷走他殘余的食物。
所以,人是很復雜的一個動物。
最近,李義府就犯下了這樣的一件錯事,他在巡查大理。寺監牢的時候,發現一個來自洛州的叫做淳于氏的女子非常的可憐,一時動了惻隱之心,就讓大理寺丞畢正義把這個可憐的女子給放了。
一個從監牢里面出來的女子舉目無親,衣食無著,又能去哪里呢?
無奈之下,李義府又大發善心,收留了淳于氏,又擔心淳于氏因為是從監牢里出來的,被自家府上人看不起,就把這個淳于氏納為小安。
如此,一個可憐的女子終于在這茫茫人海中,有了立足之地。
可謂是人間善事。
就是這樣一件盡善盡美的好事,卻被出身姑減段氏剛剛就任大理寺卿不足兩月的段寶玄給知道了。
就在永徽年間最后的一場大朝會上,明明可以內部處理此事的段寶玄,將此事票報皇帝,希望皇帝能夠從嚴,從重懲罰這個隨意把手伸進大理寺的李義府。